第44节(1/2)

沈落枝自然一步步相送。

她没有送出前厅,而是站在前厅内的门旁看着离开的裴兰烬,那端方公子走路是姿态端正,北风拂过他的袖口,如云鹤翻飞。

待到裴兰烬走了之后,沈落枝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淡下来。

裴兰烬在打什么主意,她还能不懂吗?无外乎就是踩着她的骨肉上位,成全裴兰烬自己的好名声。

但沈落枝怎么可能真的成全呢?她肯定要让这好名声落到自己头上,至于裴兰烬——

沈落枝的脸色已经冷下来了。

她自从知道了那个女子是邢燕寻之后,心底里便一直酝酿着一个大胆地计划,现下裴家的那位长辈终于要到了,她也终于能将裴兰烬与邢燕寻一道儿拉下来了。

弯月送过裴兰烬离开后,回到前厅前,便瞧见她们姑娘神色冷淡的立在书房门口,道:“去让听风再打探打探,那裴家的长辈离我们还有多远,什么时候过来。”

“是。”弯月躬身行礼,然后垂头退下。

她退出很远时,瞧见他们郡主还安静地站在门边没有动,静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弯月莫名的觉得有些心口发闷。

郡主这几日,不知为何,似乎生了很大的变化,做的事情她都瞧不懂了。

弯月总觉得,郡主瞧见裴郡守的时候根本不高兴,反倒是瞧见那两位小倌的时候会露出几分笑意来——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裴郡守才是和郡主年少定情、相约共度一生的人啊!

弯月忍不住抬眸看向郡主,她想看看郡主的脸上有没有一丝她可以读懂的情绪。

可是,当弯月再抬眸时,郡主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提着裙摆从房内离开了。

弯月便收回视线,老老实实的下去了。

——

次日下午,裴家的那位长辈便来了,裴兰烬当时还在忙,沈落枝便亲自出城,迎了十里,迎回了这位裴家的长辈。

这位长辈名裴青鹿,号雅竹居士,曾为正五品弘文学士,前段时间卸任,现在龙骧书院教书,名满京城,是出了名的雅士,一手丹青千金难求,同时,也是裴兰烬的亲叔叔。

裴兰烬的父亲在京中忙公务,京中往返西疆要近两个月,他难以抽身来此,便由裴二叔代为来。

裴二叔是个严肃的中年美男子,与裴兰烬有三分相似,幼时裴兰烬的学业都是由裴二叔一手培养出的,裴青鹿早年丧妻,便一直未曾再娶,也没有子嗣,只把裴兰烬当自己的亲儿子看待,现瞧见了沈落枝也把她当未来儿媳看待,分外喜爱。

原先裴二叔与沈落枝并未多见面讲过话,对这位郡主并不了解,只知道是南康王家的郡主,模样出众,现下一谈,便发觉这姑娘腹有诗书气自华,进退得宜谈吐恰当,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姑娘,可为他们裴氏主母,便越发喜欢。

后到了纳木城后,沈落枝将早就准备好的院子请裴二叔入住,院子收拾的很齐整干净,待到沈落枝走后,裴二叔又派人出去打探了一圈沈落枝来纳木城之后的所作所为,越听越不得了,这姑娘品性高端不提,竟还要散尽嫁妆去给西疆做官道,这等名声和心性,叫裴二叔都不敢小觑。

果真不愧是南康王的女儿。

到了当天晚上,沈落枝便在郡主府大摆宴席,宴请了之前去北山烤肉宴的所有人,还特意将郑意、邢燕寻安排到了一桌,她又与裴兰烬一桌,又将裴二叔放到了“贵客”的位置上供着。

这一场晚宴,热热闹闹的拉开了序幕。

席间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浑然都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反击(二)

拆穿他们的假面具!

迎客宴上, 裴二叔与自己在西疆的几个老友坐在一起聊天,在裴二叔的对面,坐着一帮贵女和公子。

这一趟宴席分成了两拨人, 左手边是贵客区,坐的都是裴二叔、邢大将军、在纳木城有官职的长辈, 而右手边是沈落枝的贵女朋友、一群公子, 和邢燕寻、郑意、裴兰烬的年轻同僚们。

那些年轻人凑到一起的时候会叽叽喳喳的聊一些旁的话题,胭脂水粉啦,城东马市的新马啦,但是上了岁数的长辈们多是聊一些朝廷政事,聊着聊着, 话题便扯到了“官道”上。

“听闻, 郡主有意开官道呢。”

“这可是件为国为民的好事啊。”

“若是能开成, 西疆当为郡主修祠建庙。”

一群人谈论间,裴二叔抬眸看上了席坐上方。

他们是在郡主府的前厅落座用膳的。

郡主府的前厅很大,门窗尽开, 用以通风,又以金玉雕成的屏风遮挡烈风,屋内并不冷,地面下有地龙燃烧, 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 地毯是以柔软的羊羔毛所制成的, 就连京中都少见, 显然是那位郡主的嫁妆。

而在席坐最上方, 沈落枝与裴兰烬并肩而坐。

他们二人今日都是装扮过的, 这等场合自不会失仪, 男子俊美非凡, 身穿一身绯色衣袍,腰系玉带钩,女子身穿月华色对交领长裙,优雅婉约,他们身后有一颗两米高的硕大珊瑚树,珊瑚树上摆满了夜明珠,夜明珠一晃,如水波般的光芒便映在沈落枝与裴兰烬的身上。

浮光掠影间,熠熠生辉,一颦一笑时,满室惊艳。

兴许是珠光暧昧,又或许是气氛融洽,总之,当裴二叔看向他们的时候,只觉得这对未婚夫妻当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夫妻了。

按理来说,这一场迎客宴本该在裴兰烬的郡守府办,但是裴兰烬公事繁忙,便都由沈落枝一手操办了,左右他们都要成婚了,又分什么郡主府还是郡守府呢?

裴二叔一贯向下压着的唇瓣微微勾起,抬手饮下了杯中酒酿。

他以长辈的角度,对沈落枝很满意。

席间热闹非凡,裴二叔喝得尽兴,却没瞧见他的好侄子一直心神不宁的往席间瞟。

裴兰烬一直在看邢燕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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