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瞇眼看了半天,趁那小侍领着黑衣人在杨玨主屋偏院中等候时看望,觉得那腰牌确实熟悉得很,便与她点头:「应该确实是这腰牌。那木牌上同样有江字,我虽看不清字跡如何,但同是以红墨刻写。」
红墨,香樟。杨若恨得牙痒痒,对这物什印象深刻得很。
当年杨玨中第后,便是掛有这木牌的人过来和杨玨商议,而后他便弃她母亲而去,一去不返,后来再有消息,便是娶了那江氏为妻,全然不将她母亲放于眼里。
「江伯达……」杨若咬牙切齿地气声默念。
这祸害人的傢伙,她这回回来,不仅要端了杨玨,定要把他也一锅端了!
黑衣人在偏院等不过片刻,杨玨便一身正衣出来相迎,像是也等候了许久、恭迎大驾的模样。
离得太远,他们听不清,彼此对视一眼,都知道此时使轻功太危险,便藉着园中高树向上爬上屋顶,再慢慢藉着夜色挪到杨玨屋上砖瓦蹲趴着行走过去,最后勉强靠在离窗近的地方试图听他们话声。
「……府尹大人有令,此次桂州蛊害之事若传出去,说与江寧府有关,必有你的一份罪责……」
黑衣人的声音冷淡如冰,明明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可细细听来,那语气里似乎还有一分轻蔑的调子在。
房顶上实在听不清,杨若想,这机会究竟难得,唇一抿、心一横,索性便往下一跳,轻跃至窗边。
「阿若!」
下头守备森严,她这举止着实太危险,燕青气声想唤她回来,她却充耳不闻。
小心附耳于窗边,她再稍稍侧过头,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望里探,只又听得里头黑衣人继续与杨玨道:「大人还听闻,桂州之事,是你女儿所捅破,届时若有个差错……」
「哎,大人,什么女儿,我可没有那种女儿啊,我与那不孝女,可都十馀年未见了。」拖长的语尾足够暗示,杨玨只得赔着笑连连否认,鞠躬哈腰的,虽遭人轻视,却也不敢多言,「还请大人放心,此次货单我已尽数销毁,相关人士也已处理乾净,断不会遭人发觉与大人有关。」
「若当真如此,自然甚好。」黑衣人缓缓起身,笑意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即迈步似要离去,却又在接近门口时顿了顿步子。
「既然做了狗,便要做好看家的本职,杨大人可千万别忘了。」
……
黑衣人离开后,杨若稍稍侧身将身影隐进黑暗里,心里反覆咀嚼那句不认她这女儿的话,总觉得心中有种难言的闷堵,又自嘲她这不满着实莫名。
都该多少次了,她早该认命习惯的。
耳边还可闻杨玨狗腿至极的「大人慢走」,她挑唇冷笑,想她这父亲窝囊至极,为了往上爬,竟然甘愿做狗十馀年。
──光听他们这番言词便知道桂州之事定与江寧府和杨玨脱不了关係了。可如何找得证据呢?杨玨说已将所有证据尽数销毁,那么通信文件会在哪儿?他们要从何处下手……
「哼,老东西,当真以为老夫会任你拿捏一辈子?」
待送走黑衣人后,杨玨又回返屋中,于书案前愤恨地重重一拍。
杨若一听,忙又竖起耳朵,侧目往里看,正巧瞅见杨玨以手转动了屋内书架一处烛台。原来紧靠后壁处的地面凭空外挪,竟显出下头一小方密道来。杨玨面露阴騭,手中握上蜡烛,便往下走去。
她一愣,心中驀然大喜。他果然还留有一手!
杨玨已进了密室,她还想再往前探看些,晃动的身影却透过屋内烛火照得外头阴影也晃动起来。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