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说叶轩,那边被扔在牢里后已然变得蓬头垢面的白衫少年、此刻正胀红着整张俊脸,垂着脑袋,异常乖巧安静地任由尹晞扎针解蛊,一眼也不敢瞧对方的模样。纤指温热,触及他皮肤时似入心口,再悄悄一望,不由便见她温柔专心侧脸,心尖触动更甚。
烛光摇曳间,照得她脸廓模糊不清,他竟觉得她此刻,更美丽非常。
尹晞倒心态平稳,伸手轻扶他腕口,银针轻扎,再望前看一看他脸色,指尖把住脉象查探……叶轩嚥了好几口口水,再不敢看她,耳根潮红。
「叶公子倒是体质绝佳,此蛊竟尚未入得心脉。」像是全然忽视对方异样,尹晞把过脉后,便直接以针引刺指尖放出血来解蛊。引针滴血流出后,她再重新把过他心脉,又去燕青处帮忙,并无在意。
叶轩面色轻哂,「多谢。」似在犹豫什么,他张了张嘴看她认真侧顏,半晌方道:「多亏有小晞。天元掌法我虽不精,但学过一些,这解蛊之后,想或能助各位一同逃离此处。」
一旁杨若看这一码羞男追女的戏看得乐极,颇感意思地摸了摸下巴。
哎呀,这什么时候的事儿,竟然连称呼都换啦?
燕青和杨若进得地牢不久,蛊解得也快,虽说完全恢復还需要时间,但逃出地牢总归还是绰绰有馀。燕青自幼一身怪力,伙同叶轩和萧瑒一道将紧锁的铁杆暴力破坏,总算逃了出来。
几人出来后,不知往何处走,环顾四周皆是昏暗,唯有烛火微弱。
出得牢笼后,外头怪异的低沉嘶吼声更盛,在此处听着更加诡异了。可偏偏眼下又毫无方向可言……他们寻思片刻,只得循声音来处而去,随手拿过石壁上的蜡烛倚光前行,果真寻得一处向上的阶梯,找着了关于另一处地牢里的兵器。
「可太奇怪了,此处怎么都无人看守?」
一面将牢笼铁杆以一样的办法暴力拆开,一路调息过来,四人的武功也恢復了几成,拆得愈发得心应手。可兵器牢里的东西却不只他们五人的,这一路空荡无人,杨若刚背好琴,终于忍不住奇怪地发出疑问──
除了他们,这里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竟然全然无人看守?
「不知道,也许走下去便知。」燕青亦只得无奈耸肩。
正说至此,他们踏出牢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压抑的咆啸声。
那声音太过奇怪,像人,又不太像正常人所能发出的,听着叫人毛骨悚然,彷彿是什么恶犬或怪物之类……怪物?不对不对,平凡人间怎会有怪物。杨若愈加狐疑,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仍拿过一旁墙面上烛光,心一横,一鼓作气,便直往前踏步向前一照──
「……!」
眼前景象惊怖骇然。
「这是什么……」
那于旁处的无数个牢龙里头,或有一身道袍的,或有金贵衣裳的,或有各门各派衣衫的,或有农间粗布衣衫的──
是人,或都已不像人。
那些人各个披头散发、神容枯槁,目光浑沌无神,状似疯癲地发出低沉模糊的嘶吼声,一见得烛光照来,更蜂拥而上地聚于铁杆前低吼攀挤,像欲吃人一般,毫无意识地张牙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