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邀功一样的口吻,杨若托腮瞅人满脸纯良地眨了眨眼,再瞅了瞅对面面色冷淡的燕青──她知道对方现在厌极了她,既是知道,自然更故意要盯着看,还要笑得比往日更灿烂──
一冷一热,冷的那个起了杀意,热的那个笑容甜美。
这番情景,看得她一旁的萧瑒都有些发怵地抱了抱臂,挪得离人远了些。
尹晞则点点头,一面努力快速将嘴里的食物先吞进去,困难非常,好半天才终于能说话,「唔……嗯嗯,是,要知晓叶掌门的金蚕蛊毒自何处来,便须得先找着肿蛊的来处。」
「肿蛊?」燕青疑惑,「那是何物?」
「是啊,」叶轩忙跟着接话,整个人忙朝尹晞都凑过去,「我祖父身上所中不是金蚕蛊毒么?如何又会与这什么……肿蛊?扯上关係的?」
尹晞还忙着要继续吃饭呢,心不在焉的,被围着问也没分散太多注意力,甚至懒于抬头,敷衍地便摆了摆手,「因为叶掌门身上所中的不只一种蛊啊。」说完又塞了一口汤包,不吞进去前,便又不肯张口说话。
叶轩着急得很,两隻眼睛直盯着尹晞,便等她缓下来说句话,那边杨若倒是忽地恍然大悟似的,用力一拍掌心。
「果然如此,我便猜得叶掌门身上还有肿蛊!」
在做侦察这方面偶尔总能给激发些兴趣来,她一激灵,立刻联想起、她当初便觉察叶掌门腹部鼓胀、面色蜡黄之事。她当时还怪呢,叶天行可一点儿不像久病之人苍白虚弱,只彷彿被什么榨乾精气一般……
她是当真不懂蛊,但肿蛊她恰曾听师父说过,是为蛇皮所做之蛊,说是较为常见好製。中肿蛊之人腹部肿硬、常有腹痛之状,面色枯黄……要说那金蚕蛊可是苗疆至毒,服下七日便可七孔流血而死,要製成则更难上加难。可肿蛊易得,长期服蛊可致人精气衰亡。
知道叶天行死因是金蚕蛊后,她便隐隐有猜测,赵夫人此前去请丹溪谷人前来医治,便该是因得肿蛊所造之状,而非金蚕蛊。
毕竟若是因金蚕蛊,叶天行早就该死了,哪还轮得到那日?
「嗯,叶掌门身上还有肿蛊,但汤药中并无肿蛊,因此,我判断那并非赵夫人所下,怕多惹别事,便没有说明。」终于吃饱喝足,尹晞满足地擦擦嘴,还喝了口茶润润喉,终于愿意同几人细细解释,「叶掌门所中肿蛊已深,非一日可成,若是赵夫人所下,那碗汤药里一定也会有的。」更何况赵夫人是他们丹溪的老熟人,她思来想去,还是应当要护一下的。
「怪不得那些大夫总查不到祖父的病因……」真相大白,叶轩恍然大悟,同时愤懣地握紧拳头,「可究竟是谁,竟长期对祖父用此毒蛊……!」
「哎,行行,先别气了,到桂州一查便知唄,黑市买卖应该查得着人吧。」
瞧这桌上其馀四人神色各异,有兴奋的,有事不关己的,有沉思的,还有个满怀仇恨的,萧瑒摇摇头,决定及时打断,「你那门里叫李仄的画像你有吧?咱们拿那个去问,说不定就能问出些啥来了。」
叶轩闻言一愣,先是恍惚地摇摇头,怔了怔,又赶紧点点头,「虽是没有,但我记得他长相,李仄正是桂州人,我能请人将他画出的。」
「那可不是太好啦?哎呀,真不愧是我家小瑒,冰雪聪明──」
「求你了妹妹,别勒我脖子,我真要喘不过气了姑奶奶!」
燕青却是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那处看样子正气在上头的叶轩。
能长期对掌门下蛊者,必定是掌门身边亲近信任之人。他们门下那个名唤李仄的,如何来得这样的本事?
叶天行身亡所牵扯极深,此事如此查下去,他怕早不只紫阳派门内之事……
这幕后之人,他猜测,恐怕另有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