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俊的哥哥。」唇边挑起笑,她仰首看人,一手叉腰,一手将手里糖葫芦向人递了去,「这个糖葫芦给你,哥哥,随我入幽篁阁不?」
「……」
裴水月愣住了,一旁燕青师兄姊也愣住了。
燕青嘴角抽了抽,按着手里的剑动了动,终是没真的将眼前的小姑娘直接按地上摩擦下去,只撇过头,盘手起来,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燕无疾还在与周清扬叙旧,未见得这边动静,几个陪着来见见世面的燕家军少年已经没忍住噗哧笑出声,但没人上前劝阻,颇有看好戏的意思──他们这师弟平时可闷了,话都不吭几句,他们哪里见过小师弟被江南的小姑娘这样调戏的场面。
「徒儿,你……」
裴水月本想劝阻一番,结果杨若头一侧,对她拋了个信心满满的眨眼,表明了「定能拿下」之意,还颇有讨夸的意思。裴水月差点没噎住,实在没想她「学」得这般快──完了,她偷瞄了一眼已经将目光投放过来的周清扬。教坏徒弟的事儿曝光了,师父要知道了不得唸她一顿?她訕笑两声,决定拔腿开溜。
而见人不为所动,杨若苦恼地想了想,抬头却见他五官纠鬱,还以为他是纠结着不好意思拿,便抽了一颗起来,踮脚直直往塞人嘴里去,还有模有样地学起裴水月平时对夫君的举止挑起小少年下頷:
「喏,哥哥吃了我的糖,便是我的人了!」
「……」
小燕青面色铁青,几个师兄姊已然在一旁笑成一团,裴水月则已经溜得不见踪影,场面差点没叫周清扬愣晕过去。
留下后,燕青此后日子便随年轻小弟子们一块早课,间暇时与门中师长习字认词意,或有意无意,总避开杨若走,逗留数月来,杨若竟也未见得他几次。
燕青从前家中贫穷,未识过字,后来虽被燕无疾收养,可军中事务繁杂,他也无暇抽得空来教他识字,何况漠北也都是些大老粗,他思来想去,方才于他十二岁这年领他来故友幽篁阁这儿暂居,不仅习文,也养性,习些诗文琴艺、四书五经──自然,主要还是认字。
回返燕北那日,燕无疾军务繁忙未至,便託付几个当时一块来的大徒弟来接他回去──这可不,总算让杨若逮着机会。虽然她赶去时只见得燕青的背影,还是指着人后背扬声高喊:「喂──糖葫芦!小青青!」
伸手直指,杨若朗声在他背后喊道,「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你记住啦!」
「……」
看着青衣小姑娘喊完后便被另一名女子给提着后领捉了回去,燕青回过头,抽搐了整张脸,这方听得后头师兄姐终于憋不住气地狂笑出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阿青啊阿青,你竟然让一个小姑娘调戏了去!」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看看,咱们阿青还爱吃糖呢──哎呀呀,小师弟,可别真随便就教路边的小姑娘给拐了去呀……」
「……」
小少年被笑得气恼,只得瞪红了眼,想反驳叫停,但碍于尊长,又不好对师兄姐叫板,一下给憋得脸红脖子粗,最后抿紧唇、握剑一踏,赌气似的,脚步重重地便快步远离了阁门渡口。
燕青当时想,他再也不相信他的师门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