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时辰不早啦,您是不是该去后院啦?”
以明贵对王书淮的了解,国公爷发了话,二爷定是遵循。
银釭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王书淮微微怔了怔,慢慢从书堆里抬起头,俊美温润的面庞也隐在这一片晦明当中,他注视明贵半晌,问,
“今日是什么日子?”
明贵有些不知所然,回道,“初二呀。”
王书淮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初一刚过,只能等十五。
甚至没有去想今日可以补昨夜。
规矩就是用来遵守的。
风飒飒裹进来,王书淮坐在圈椅里,骨节分明的双手搭在书册上好半响没说话,许久,他释然地呼出一口气,淡声吩咐,
“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提醒我一下。”说完垂下眸整理书册。
明贵不知所以,却还是领命,“小的记下了。”
过了一会儿,又催促道,“爷,您还去不去后院?”
这回桌案后那道修长身影没有再答复他,而是沉默地站起身,慢慢踱去了内室。
翌日晨,宫里单独送下一份赏赐给了谢云初,此举震惊国公府,长公主逢年过节均有赏赐下来,哪房都不会落下,也几乎不分轻重,但独独赏给一人,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姜氏收到这个消息时,吓了一跳。
难怪那谢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原来是攀了高枝。
一想到长公主那副居高临下不怒自威的神色,姜氏便吓得打颤,自此再也不敢提让谢云初伺候她的话。
谢云初如常每日带去一束花去上房请安,在礼节上不会叫人挑出毛病,看着窦可灵被庶务缠身,许时薇可怜兮兮伺候婆母,她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施施然退出了上房。
婆媳俩现在是相看两相厌,姜氏自然也不留她。
初三是谢晖生辰,陆姨娘被关起来不见天日,其子谢云舟跪在父亲书房前求情,谢晖心力交瘁交待谢云初不必回府,倒是王书淮傍晚亲自走了一趟谢家。
接下来这十多日,谢云初便闲了,莫不是与各房妯娌吃茶唠嗑,便是陪着府上的姑娘们吟诗作赋,她父亲乃国子监祭酒,自小诗书琴画精通,又拔过头筹,府上的姑娘们都很信服她。
王书淮照样早出晚归不见踪影,尤其谢云初又给他定了日子,他干脆住在官署区,谢云初乐得不伺候他,只循旧每日叫人送食盒去衙门,王书淮却吃的出来,非她亲手所做。
林嬷嬷见夫妻俩各自忙碌,心里多少有几分焦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上回王书淮有意留宿,人却被谢云初赶走了,林嬷嬷担心道,
“您即便不在意姑爷,好歹要生个嫡子吧,祖宗诶,时日不多了,您就上点心吧。”
转眼到了十五,林嬷嬷早早催促秋绥来伺候谢云初梳洗,非要将她按在藤椅上给她敷玫瑰花露保养肌肤,谢云初任由一众丫鬟折腾。
她不是为了取悦王书淮,她是为了取悦自己。
前世那张脸好好的美人胚子熬成了黄脸婆,今生她不能重蹈覆辙。
一通保养下来,脸蛋儿如同剥出来的荔枝,滑嫩水亮,她眉睫翘长,杏眼莹澈,盈盈笑起来,有一种直击心人的明艳。
美美睡了个午觉,到了下午申时初刻,来了一位意外之客,正是谢云初表姨的女儿萧幼然。
先给长辈请了安,谢云初迎着她在春景堂附近一水榭喝茶,看她一路风尘仆仆鬓角生汗,责备道,
“今日日头大,怎么不来用午膳?”
二人本是亲戚,又是打小一块长大,感情十分要好。
萧幼然边喝茶边笑,“不是听说你身子不好嘛,原想着表姑父寿宴能见着你,不成想寿宴取消了,我娘隐约听说了府上的事,叫我近来别打搅你,这不,我实在熬不住了,非得来看看你。”
“你家那位姨娘怎么回事?先前不是听你说她挺好的。”
谢云初将里情一说,萧幼然啧了一声,颇有些后怕,“城府这样深,保不准做出什么事来,幸好你发现得及时。”
谢云初并不想唠叨陆姨娘的事,又换了话茬,“我许久不曾见你,你近来过得如何?”
萧幼然盯了她一眼,“什么叫许久不见?我前段时日还跟沈颐来过你府上呢,倒是你忙得脚不沾地,没空招待我们。”
谢云初愣了愣,这才想起萧幼然说的是她重生前的事,心中顿生几分喟然,前世她虽有几个关系极好的手帕交,却因婚后一心扑在家务,无暇来往,以至慢慢疏远,到最后连个说可心话的人都没有。
她惭愧地挽着萧幼然的胳膊,“好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往后你常来,我盼着呢。”
萧幼然没当回事,意兴阑珊叹了一遭气,
“初儿,你什么时候得空,得陪我去逛逛铺子。”
谢云初笑,“我近来空闲,你寻我便是,”又问,“怎么突然想逛铺子?”萧幼然与她一般在吃穿用度上不太费心。
一提这话茬,萧幼然满脸的愤懑,她摇着宫扇,冷笑道,“你知道我那婆婆,最是凶悍跋扈,连儿子屋里事也管,前个儿听说我来了小日子将她儿子赶去外书房,她心疼儿子,竟然不声不响给安排了通房,可把我给气的哟…”
萧幼然扇子摇得飞快,那口气还在胸口腾腾燃着。
谢云初一听这话,立即接过她的扇,亲自替她扇风,“别急,别气,有话好好说。”
萧幼然的母亲最是贤惠,不爱听她唠叨婆媳,谢云初是她感情最要好的闺中密友,性子又稳重和善,萧幼然每有心事最爱来寻她,是以打开了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