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需要去看精神科医生。
他抬手摸了摸她,先是摸头发,然后抚摸她的脸、脖子、肩膀,最后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软,瘦瘦的,像是没有骨头,肌肤像绸缎。
重要的是,是温热的,真实的,存在的。
她是个存在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孤单了,于是臆想出来一个人在身边,所以她才会天马行空语不惊人死不休。
“怎么生?”他的心定了定,很认真问她。
只要她能给他一个可以相信的解释,他就愿意相信。
“也不一定,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景春也很苦恼,“富贵儿说扶桑有子的时候,会变得特别感性脆弱,神力会忽上忽下不稳,然后到了后来,灵体只能缩回本体上,只能幻化出人形,或者把部分枝干肢体化这样。”
只有那时候,他更像树一些。
“他的宝宝最开始就像个果实结在树上,但自从果子成型的时候,他的一部分枝干就会像筑巢一样把果子包裹起来,慢慢的,包裹得越来越严密,到最后谁都看不见,就像长在了扶桑的身体里,所以孩子要出生的时候,他就很痛……”
景春看着扶桑拧得越来越紧的眉毛,沉默了片刻:“就像从胎盘里剥离……那样。”
桑寻也沉默了,过了会儿,似乎是消化完了:“哦。”
“他们怎么……□□?”桑寻皱了下眉头,觉得这个词并不大合适,“授粉?”
景春被他认真的表情逗笑,虽然很不应该,但她还是没
能压住唇角,只好俯下身,压抑而克制地笑了十几秒,然后才直起身:“都可以,魂交,神交,肢体接触……”景春凑近他,轻声说,“我可以进到你的识海里去,就像是住在你的快感神经上,你会很舒服的……”
桑寻顿时捂住她的嘴:“好了……我知道了。”
景春笑了笑,像她这种活得久了的,就是没皮没脸不害臊一些。
说完,桑寻别过头,努力看窗外,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景春也看了看车窗外,秋日萧瑟,冬天很快就要到了。
她不太喜欢冬天。
衍城其实挺好的,古朴的建筑,街道两侧的大树长得笔直参天,枝干粗壮,存在很多年了。
她把神识放出去,嗅了嗅城市绿植的味道,空气有潮湿的水汽,像是要下雨了。
然后出神着,就听见桑寻又说了句:“我不知道你说的,但我可能更喜欢肢体接触,我希望和你拥抱、亲吻。”
甚至……
景春回过神:“啊?哦,我没有不让。”
桑寻“嗯”了声,“所以我如果有孩子,会变成树是吗?”
景春说:“有可能,但你这种情况比较罕见,就是放在人类世界里,都可能被科学家拉去研究的那种,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一定会怎么样。”
桑寻情绪稳定地再次点头:“嗯。”
景春有些紧张,胡乱跟着也点头:“嗯。”
两个人气氛尴尬,像两个被迫相亲后互相喜欢的人,却突然发现对方都是外星人,且还不同星球一样,很难互相理解。
十分具有荒谬感。
景春靠近他,试图和他坐得更近一些,来增加一些安全可靠的感觉。
桑寻身体忍不住变得有些僵硬,或许是脑袋里塞了太多东西,反而有些空荡荡的。
大脑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时候,身体的感觉就特别清晰。
她的存在感也变得很强。
忽然,他说:“所以现在我们可以接吻吗?”
景春大概也被他传染了,浑身不自在起来,她紧紧攥着自己掌心,都攥出汗来了,她的脑子突然也空白了,几乎没有什么意识地胡乱答着:“可……可以吧!你不介意的
话。”
桑寻侧头,咬住她的下唇。
景春觉得他有毛病,因为他正直勾勾盯着她。
接吻不应该闭眼吗?
富贵儿看的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景春觉得他可能是不会,她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点,于是伸了下舌头。
桑寻瞳孔缩了一下,突然抬手捂住她的眼睛,然后裹了下她的舌尖。
景春被捂着眼,莫名生出一些羞耻来,不自觉往后躲。
桑寻扣住她的后颈,把她压在后座椅背上。
车厢里有轻微的水声,像是小孩子在啃棒棒糖。
景春突然惊觉,自己好像也不会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