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太师拱手:“臣这趟来,是希望陛下收回将春闱改回三年一次的旨意。”
他说完,帐内的气氛明显得凝固了几分。
吞咽一口,荆太师继续说:“陛下,学子们苦读数年,难免熬得辛苦,且当下六部皆缺少能才,此时更改制度,实属不算上策。”
“这样啊,”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敲拍在桌案边缘,姬未沉嘟着嘴,软乎乎的包子脸难得瞧见几分锋利:“那,北越王觉得如何?”
樊封看了眼战战兢兢的荆太师,随道:“臣觉得,太师所言,不无道理。”
姬未沉静默一瞬,竟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啊!不是商量好了用这招引蛇出洞的吗,怎么赫川哥哥你还临阵把朕甩跑了!哪有这样的!
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失态,姬未沉强撑着脸上的和煦笑意,秉着胸口:“既北越王都如此说了那朕就再好好考虑一番,太师先回去罢。”
“多谢陛下,老臣告退。”不再耽搁,荆太师再度行礼。
离开前,没忍住,又操着余光在男人高大的身形上停了一瞬。
待他离开,姬未沉彻底绷不住了,三步化作两步蹦到樊封面前,刚准备认真兴师问罪一番,就冷不丁地被堵住。
简短的几个字飞速在耳蜗周围掠过,姬未沉半张着嘴巴,瞳孔瞪大两眼无神,活脱脱像个不会说话的痴傻儿。
“真的假的!赫川哥哥你可别为了这档子小事儿故意耍我啊?”
一激动,他都忘了自称朕。
樊封扯动嘴角,凤眸闪烁:“事关终身,臣怎敢欺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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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不尽
◎赐婚◎
见主子从营帐内出来,耿唐亦步亦趋地跟上:“启禀王爷,都查过了,的确有几个启国人混进来,至于目的还不清楚,可需抽派人手跟住他们?”
“不用,”樊封冷笑,嘴角的弧度混着讥讽:“让狄舒亲自去看紧章兰尽便可,切勿打草惊蛇。”
提到狄舒,耿唐一脸为难,他抓了抓后脖颈的头发,讪讪道:“他方才闻见随御厨房做的狮子头,说尝完就回来。”
樊封挑眉,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只淡淡道:“去把他找回来。”
如临大赦,耿唐半刻钟也不敢耽搁。
虽然他也不知道今日的王爷为何这么好说话,可既然已经撞见了,那可得万万珍惜才好。
又想起那个一不留神就乱跑的臭小子,他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之前都说好了要原地待命等吩咐,他倒好,多如牛毛的事情砸过来竟不如一口荤腥重要。
任由下属离开,樊封脚尖挪了方向,不动声色地朝围场外圈走去。
人群声吵吵嚷嚷,虽热闹,却听得他心生烦躁,眼睫轻掀,刚好瞧见两个七八岁的锦衣小娃娃,他们指着地上的一只荷包,不知在争辩些什么。
因离得不远,樊封给刚巧听了个七七八八。
“也不知道这是谁落下的荷包,绣得可真丑。”
“上面绣的花我怎么没见过啊,好难看。”
“管它是什么花,拆开看看里面装的物件,不就知道荷包的主人了,让开让我来。”
说着,那小少年就蹲下身,可手还没碰到荷包上的玉白料子,就忽得吃痛,强忍着眼泪收回。
再去看,便发觉那只右手的手背上,竟然多了道斑驳的皮外伤。再看旁边,就是那块不知道从哪里踢过来的硬石头。
因为疼,小少年登时就叫唤起来,可乌泱泱的声音还没出来两节,就立刻被吞下腹。
因为他仰着头,不偏不倚地望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男人似巨山般立在他面前,五官俊美却透着狠戾的神色。
冷冰冰的,像埋人的棺材。
被吓得发不出声音,小少年断断续续地哼唧。
最反感这种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们,樊封没出声,他慢条斯理地单膝蹲下,留了长疤的手伸出,没一会儿,那只脏兮兮、被路人踩了许多脚的荷包就进了掌心。
还遮住了大半的“川”字纹。
的确如这两个孩子说的,上面的花绣得歪七扭八,很丑。是那种摆在路边摊车上白送,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次品。
可偏偏,只因认出这是马银花,他的心脏就难以自扼地跃动起来。
甚至越来越猛烈,难以把持。
这么丑的马银花,怕是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朵了。
嘴角弥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拍拍上面的脏尘,于无言中将荷包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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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今年春狩的规矩,围猎场内是鲜衣怒马的年轻男子,而围场的外面一圈,则是品茗尝膳的官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