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对将来投以期待,比如为五十年后之事或几辈后嗣考虑,就难免思虑过重,机心巧黠,可若知只能把握此生,目的反而纯粹了。
“了无牵挂之人,怎么做会让自己舒服,就怎么做。至于国家和未来,与他有何干系?”
皇姊的解释无疑打通了前桥的任督二脉,细想想还真是这样。从前赵熙衡揣着皇帝梦,一心往高爬,以荆国的姻亲关系撑腰,力图做个让父皇喜爱、让臣民服气的当权者。可如今他的皇位都后继无人,执念通通成了笑话——讨好你们干什么?还不如全杀了,换我快活一辈子。
前桥感慨道:“不愧是皇姊啊……”
皇姊笑道:“这是安吉的主意。”
行吧,你俩才像一母同胞的姐妹呢。
既然大家都揣着同样的想法,前桥也随即说出兴国文化重塑计划,依托奉阴婆正典,废除捧化伪学,重新找回那位女酋长的本来面目,塑造荆系奉阴婆,它也将完成洗脑兴国人的任务,从政治和思想两方着力,重造兴国。
赵熙衡是个合适的人选,若说还有谁胜任,前桥想到了卯卯。她曾与自己在藏书中通过蛛丝马迹找到奉阴婆被夺舍的证据,这样对书籍痴迷,还了解两国文化的人,适合成为计划推手。
前桥离宫已近傍晚,转道向府邸而去时,正值京都食肆繁华。储君的面孔在别处陌生,在京都无人不知,这让她一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夹道百姓漫集街衢,一时万人空巷,而储君府邸门口,阔别已久的夫郎们正整整齐齐地列队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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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张张面孔让她望之恍如隔世,可当务之急不是去拥抱明显瘦了一圈的梁穹,也不是将狐皮筒子送给何缜,她按捺着重逢的激动和感慨,将众人逐一介绍给诱荷。
诱荷背着手走在前面,冲一干男子满意点头,气势仿佛首长阅兵,就差高喊一句“同志们辛苦了”,而当介绍到其他使奴时,前桥也认不得几个,转向诱荷,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住了。
“我来考考你,”冤有头债有主,前桥打定心思讨要回来,“你背诵一下我那十四个使奴都叫什么名字。”
诱荷奇道:“如今何缜当了储卿,剩下的使奴不是十五个吗?”
“陆阳都化成鸡巴消失了,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前桥不依不饶道,“到底背不背?”
诱荷只能陪笑脸讨饶:“诶呀,谁能记那么清楚啊?”
多新鲜呐!剧情都接近尾声了,开场就出现的使奴大军却连具体名字都没有,做了一年半氛围组,谁有他们惨……那当然是莫名其妙接受这命运的前桥。
她看着诱荷不好意思的神情,心道不会压根儿就没做设定吧?魏留仙自己恐怕都认不全呢!
就这不负责任的作者,还好意思吐槽她写得烂?诱荷太双标了。
安置好诱荷这个混世魔王,她才有机会同其他人私下见面。何缜一丝不苟地向她汇报了这段时间储君府在保障京都民生方面的执行和投入,并为自己擅作主张调拨府内闲置兵力协助何有玫疏导汶河而道歉。
前桥不会怪他,反而夸赞他做事果断出色,接着想到狐皮筒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问他过冬衣物是否足够。
何缜因她的突然关心而迟疑:“够的,多谢仙姐。”
“那帽子呢?皮氅呢?”
“也都有,当下天气越来越暖了,已经穿不住了。”
她好不容易想送个礼物给他,谁知何缜不给台阶,总不能依诱荷所言,做几个袖筒子大家分了吧?前桥叹息一声,对何缜指了指狐狸皮。
“回京路上买的,觉得与你相衬。既然现在用不上,就留着吧,什么时候需要,就什么时候遣工匠做了。”
何缜脸上满是意外和无措,道过谢后将它们收了,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前桥的五官道:“仙姐一路劳顿,面色有些发白,是否需要唤府医来检查?”
在玉龙受的眼伤还不时让她干涩疲劳,想着在家调养一番也好,前桥便同意了。府医很快就赶到寝殿,为她号了脉,突然变了面色问道:“储君上次的月事是何时来的?”
她这话出口,前桥和何缜都听懵了,前桥心头瞬间涌起不祥的预感,仔细想了想道:“似乎……是有一个多月没来过了,我实在记不清,这段时间昼夜颠倒,生理期紊乱也情有可原吧?”
她的借口被府医的回答敲破,对方斩钉截铁道:“殿下,您这是有妊了,脉象稳定,大概有两个月。为殿下道喜!”
啊……
不是吧……不可能吧!
府医向她跪下了,连带着何缜也膝盖一软,咚咚地给她磕头。前桥大脑一片空白,随即飞快复盘了与成璧兵荒马乱的每次深入交流。
不可能啊,她就怕发生意外,每次醒来都用咖啡托底……
唯有一次除外。
她突然想起那夜成璧这个伪副将归来,两人尝试“飞鱼式”未果,因别后小聚不忍睡去,聊天一通宵。次日他去前线,自己则跟随凝云堂去山上摆弄该死的准星……
真的忘记喝咖啡了!
天啊,飞鱼式,飞鱼式害人不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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