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心还没放下,魏京极忽然“啪”!
御赐的毛笔狠狠折断。
梁远警惕道:“殿下,怎么了?”
魏京极自言自语:“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胸口有些闷。”
梁远立马看向他身前。
衣衫穿的挺好,没有勒到脖子。
“想来是被罚禁这几日,精神不畅,”他轻描淡写地开口,“也许该出去逛逛。”
梁远前半句听的好好的,后半句直接怔在当场,“殿下,可是圣人命您……”
话没说完,魏京极已经从窗前一跃而下,神色依旧那么淡然,左右一看,似乎在认真思索,该从哪翻出去比较好。
“……”
梁远许久没见过魏京极少年气的一面,一时目瞪口呆,没来得及开口,人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
他昨日是怎么觉得太子平静正常的!
他要是正常,他脑袋拧下来当马球甩!
幸好稍一冷静,梁远便知魏京极去了哪,他即刻叫来宫内死侍,细细吩咐下去,将消息瞒住。
大周历任储君都不允许豢养死侍,独魏京极是例外,一来他军功卓著,二来圣人近几年体衰多病,他犹如定海神针,断不能出差错。
————
魏京极往郡主府去时,还不忘换好靴子。
夜深人静,他轻而易举进了府,无一人察觉。
他皱眉想,明日需得将她府上的布防图再规划一番,多调几个侍卫来。
琉璃灯彻夜燃尽,许是郡主府栽种的树木种类繁多,清晨时刻拂过脸的风都清爽微润,犹带果香,与苏窈身上的清香如出一辙。
他没急着现身,理智尚存,也做不出夜探香闺的事。
只是一连几日都噩梦缠身,魏京极浑身透着股懒倦,在僻远的树上寻了个位置,躲开侍卫便阖眼小睡,等着苏窈醒。
谁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大周声名赫赫的太子殿下会纡尊降贵,躺在树杈上睡着。
其实年少时魏京极做过不少荒唐事,爬树翻墙实在算不得什么,可那时他不过是嫡次子,上有太子嫡兄,母后执掌六宫,圣人亦与母后举案齐眉,天大的事也落不在他头上。
如今身上的名头重了,叫人渐渐忘记他也曾是个信马由缰,恣意散漫的性子,若不是被册立太子,也许会做个富贵闲人,逍遥王爷。
不知是否因为府内气息舒心又熟悉,叫他紧绷数日的身体格外放松,这一睡,就睡到了日头高照。
魏京极从树上坐起,曲起条腿,另一条长腿垂下,随树身轻微晃悠。
这个姿势若叫旁人来做,定觉得松乏不雅,可魏京极做出来,无端衬得他不羁风流,像是挺拔雪松被疾风吹起枝叶,形散神不散,一双漆眸讳莫如深。
正欲去寻人,却听到一道近在咫尺的声音:
“……身体可好些了?怪我不好,昨日让你着了凉。”
魏京极眸里那点松懒劲即刻消散无影,眉心紧锁,手划开眼前绿油油的叶子。
不远处的池边泛起金鳞,碎金晃眼。
稍适应片刻,他看清了站在岸边的两个人。
苏窈穿着一身藕绿色襦裙,双环髻上缀如意步摇,披着一件大氅,鼻尖微红,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不关你的事,应是前几日游湖去茶楼便着了凉,这几日又吹了风,今日才一并发作出来。”
段凛自责:“那你快进屋,莫要再着凉,我去宫里请帖,让御医来替你看看。”
苏窈还在笑:“不过是小风寒,不必紧张,我让府医瞧瞧就行。再说你看我穿的这么多,哪会着凉?你放心好了。”
段凛并不放心,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就往她身上看去。
魏京极微眯了眯眼。
苏窈外头罩了件大氅,里头却是实打实的夏衫,轻薄清凉,露出锁骨那片细白雪肤,纤细的手臂也只拢了一层轻纱,嫩豆腐似的被清透纱衣覆住。
再往下是独属于少女的曼妙曲线。
段凛没敢往下看,立刻收回视线,耳根子却还是红了。
苏窈原本脑袋昏昏沉沉,有些反应不及,看着他背过身去,才意识到了什么,将大氅拽紧了些。
空气中暗流涌动。
饶是苏窈没有母亲姊妹教导,对男女之事不开窍,此时也有些不自在。
为从这种氛围脱身,她轻启檀口,“阿凛哥哥今日来我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段凛稍侧了身,目光落在池面青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