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凛冽寒风肆虐街头。
热闹明亮的大排档,完璧如孤身坐在露天的座位,面前两大盘烤串和炸物,桌上还东倒西歪放着两瓶啤酒。
给林荟含打了数遍电话之后无人接听,她眼眶湿润,吸了吸鼻子,自顾自咬了一口面前的烤串。
方才在门外听的那两句话如同被摁了单曲循环一般在耳边播放,完璧如只觉得生理性恶心。她猛地放下没吃完的东西,撇过头干呕起来。
饿了却吃不进东西,胃和心都空荡荡,无法被温暖完全包裹。
她肩膀一抖,彻底绷不住,泪水开了阀门一般止不住往外涌。
周围都是过来吃夜宵的男男女女,谈笑声嘈杂,足以掩盖她这边微不足道的动静,她哭得也没什么顾忌。
抽抽搭搭没一会,她胡乱一通地往嘴边送了两口啤酒,又继续开始打电话。
“嘟”声很漫长,她哭都要哭累了,差点以为一个世纪已经过去时,电话终于接通。
完璧如没给人开口的机会,又来劲了。
“呜呜呜呜荟含……荟含我分手了!秦斯铭是个渣男,他、他竟然出轨,好恶心,我真的太呕——”
完璧如讲的时候磕磕巴巴,把最关键的事件点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控制住,又开始干呕。
“咳咳咳——!”
她把手机甩在桌子上,一个劲拍着自己的胸脯,灌了两口啤酒,“你快过来陪我,我、我在epoch隔壁那条街的大排档……”
她没料到啤酒有多么辣喉咙,没顺两口气又开始干咳起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半天却没听到对面的人说话。
“荟含?你在听我讲话吗,你怎么不理我呜呜呜……”
“砰”地一声巨响。
一个来路不明的啤酒瓶砸在她桌前,抬头看,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怎么,小美女一个人在这喝伤心酒啊?要么哥哥陪你聊聊?”
完璧如哭声一停,警惕地往周围扫了眼,顿时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
呼吸仿佛变得异常艰难,看着男子猥琐油腻的笑容,她心中警铃大响,立马伸出手去摸手机。
酒劲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上来了,视线有些模糊,她的动作一慌乱,手机不小心被摔落在地。
身边难听的哄笑声响起,中年男人恶趣味地看着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完蛋。
脑海中闪过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社会新闻,她心底发慌,呼吸都变得困难。
蜡黄的胖手伸过来,即将抚上她背部的那一刻。
一个黑影利落划过眼前,带动着风声呼啸。
完璧如抬头看去。
结结实实的骨肉相撞的声音响起,中年男人闷哼一声,肥纹横生的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的怒意。
景煜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长腿一抬,狠厉地踹在那人身上,轻而易举把人撂翻在地。
他的面色寒得吓人,昂贵的马丁靴踩在男人方才伸向完璧如的那只肥手上。
慢条斯理,却又精准有力,一下一下地碾过每一寸骨节和皮肉。
阎逍急匆匆从身后赶过来,看一眼就猜到到了刚刚发生过什么。
他吓得心惊胆寒,连忙把人扯开,“得得得,二哥别闹出人命!”
景煜屹阴鸷的眸光不改,看垃圾一般睨着地下吓破了胆的男人,半晌才沉着眉目抬脚。
淡漠声线中带着隐隐怒意,“这事儿没完。”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示意阎逍将人带走。
完璧如同样被吓得愣神。
她浑身发抖见证眼前的一切,看到景煜屹的那一刻恍若天神下凡。
此刻也还心有余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落下来。
她是害怕的。
她怕刚刚差点发生的厄运,也怕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明明不久前才在epoch会所大厅见过。
彼时,男人指间很陌生地燃着一阵猩红香烟,他甚至不愿意分给她一个视线,疏离的模样和他们在盛崎庄园里的初遇如出一辙。
完璧如略有忌惮地抬眸,沾着泪水的长睫微微颤抖。
在这般孤立无援的境地,很想从他身上获取一些温暖和善意。
但亲手了结他们之间关系的始作俑者,偏偏是她自己。
眼下,男人绷直嘴角,下颌线凌厉,眉宇间折痕明显,坏心情昭然若揭。
她泪眼汪汪,一瞬不眨地盯着景煜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