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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轻轻一怔。

“容昭昭,你为何要哭?”他低低地道。

虚空中,那姑娘流着泪看他。

“是我太没用,又叫你伤心了。”顾长晋一步一步走向她,“你怪我罢,莫哭,是我不想与你说再见,不是你的错。”

手缓缓擦去她脸上的泪,顾长晋将头埋入她肩侧。

他知这是他的幻觉,可此时此刻,涌入鼻腔里是她鬓发间那深沉而郁馥的香气。

熟悉的香气,熟悉的温度。

她如此真实地出现在他怀里。

喉结来回滚动了几番,顾长晋闭眼,眼中的泪划过他下颌,直直垂落,“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你莫哭,我再不吃这药了。”

“但你也莫叫我忘了你,成么?”

男人哑着声,缓缓地道:“我会好好地活,好好地做一个你会喜欢的皇帝。但是容昭昭,你莫走,也莫逼我忘了你,好不好?”

干清宫内殿的龙榻原是一张小叶紫檀龙床,外放三面紫檀木镂空雕花床围,龙床古朴大气,俨然一小屋。

隻元昭帝登基后,却将干清宫这章传承了多年的龙床给拆了,另令宫里的木匠重新做了一张拔步床。

那拔步床雕着祥云瑞兽,罩着石榴花开青幔,华贵之余,却少了点儿沉淀,与干清宫的一应摆设格格不入。

隻这是圣人要睡的床,谁敢置喙?

至于放在拔步床里的那十数个月儿枕与玉枕上的墨玉坛,那更是叫人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元昭帝等闲不让人碰这拔步床里头的东西,夜里就寝也不让人在内殿守夜。

在廊下守夜的内侍们三不五时便会听见里头传来一两句说话声,那声音温柔平和,入耳缱绻多情。

今个夜里,里头又传出了影影倬倬的说话声,隻那声音与往常的温柔平和不一样,带着几许凄凉、几许哀戚。

今个守在廊下的是干清宫大总管汪德海并两名新拨来的内侍。

屋子里分明只有皇上一人,怎地会有说话声?

二人心中惶惶,悄悄抬眼望着汪德海,想求些点拨。

汪德海却是八风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个,似是察觉到对面的目光,一掀拂尘,继续如老僧入定般地稽首立在殿外。

内侍们见汪大监不动如山,也渐渐放下心来。

翌日一早,汪德海进殿伺候顾长晋梳洗,见他将拔步床里的墨玉坛抱在手里,面色不由得一怔。

“一会沈娘子来,你直接请她入殿,让她将墨玉坛带走。”顾长晋轻轻摩挲着玉坛光华的外壁,道:“你同沈娘子道,五年后,朕会派人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