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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晋心知当着她的面上药,她会心安些,便也不推辞,掀开袖摆,拔开药瓶子的软塞,将药粉撒上伤口。

容舒这才发现他手腕处除了簪子戳出来的伤,还有两道浅浅的刀伤。

这还仅仅是手腕一处地方,旁的地方大抵也有不少伤。

前世就是如此,每次为了救人,他都要受伤。

容舒在这点是当真佩服他,这男人好像就没有过退缩的时候,再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都不曾往后退过半步。

顾长晋上完药,一掀眸便见她定定盯着自己的手腕,隻当她是觉得愧疚,遂道:“都是小伤,大抵两日便能好。”

容舒颔首一笑,言归正传道:“今日多谢顾大人了,先前在暗房,听了大人与潘贡士的话,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顾长晋眸光微凝,想起先前她提起柳元还有提起许鹂儿时的小习惯,下意识便望向她的指。

果然,这姑娘开始捏起缠在药匣子上的布条了。

“何事?容姑娘但说无妨。”

容舒理了理思绪,斟酌道:“家兄容泽是国子监监生,先前舍妹出嫁时,家兄曾同我提过,今岁会试,国子监大部分中了举的监生都不曾下场。家兄原也想下场一试,隻先生让他再积累两年,这才歇了下场的心思。”

顾长晋眯了眯眼。

他是从县试一路走到殿试的,自是清楚对已经中举的仕子来说,当然是越早下场越好,便是不能杏榜题名,也能多一次宝贵的科考经验。

似容舒说的这般,大部分监生都选择不下场,的确是奇怪。

顾长晋抬眸望了眼容舒,她大抵也是觉察出了其中的蹊跷处。

“容姑娘如何看待监生们会试不下场这事?”他问道。

这问题容舒不好答。

前世潘学谅被关入大理寺狱没多久便自刎了。

甚至没等来顾长晋拚尽全力为他争取的三司会审的机会。

容舒记得许久之后,有那么一日,顾长晋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那会书房里并未掌灯,他垂着眼,手里捧着他的乌纱帽,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提着灯进书房时,他抬眼望了过来,黑眸被她手里的灯照得极亮。

“你知道么?这世间,有些人不是死于他做了何事,而是死于他是谁。”

他这般喃了句,大抵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很快又闭唇不语。

容舒从前弄不懂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然而方才在暗房听罢他与潘学谅的对话,再回想起阿兄提过的话。

好似有什么东西慢慢将前世与现在的事一点一点串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