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2)

“平川哥哥……”

岑潇嗫嚅着双唇,想要唤回他的神智。可沈学文好像还嫌方才的发言不够劲爆,继续对沈蔓说道:“那个女人知道得太多了,我只能杀她灭口——小蔓,你是不知道,当年的白锦曦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从三十多楼摔下去,就像一张白纸,轻飘飘的。别人坠楼,是变肉酱,她呢,是直接碎成了粉末。”

他说着,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相反,还满脸嘲讽,“但这件事,一定不能让陆平川知道。他和他妈妈的感情很深,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你要做的,就是牢牢得拿捏住他,让他成为你的裙下之臣,也成为一个称职的‘傀儡’。”

沈学文说到这里,还发出几声嗤笑。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儒雅端正的气度,整个人就像龇牙咧嘴的疯狗,令人作呕。

而他的笑声也击碎了陆平的心灵防线,他那死寂如灰的双瞳中,顷刻折射出盛怒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干了杀人越货的事,还能面带笑容地讲出来?

为什么白锦曦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方才还僵硬的“石膏”终于有了动静。只见陆平川一把放下岑潇,起身就往门外走。

岑潇还没站稳,便眼疾手快地去抱他。只见她站在他身后,双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连声劝道:“陆平川,你冷静一点!”

陆平川的身体因为情绪崩溃而不住地颤抖,一股绝望从他的内心深处喷涌而出,又波涛汹涌地蔓延向四肢百骸。

他艰难地呼吸着,可每一口喘息都像在吞针。滚动的喉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接着,他像承受不住似的弯下了腰,任由几颗液体落在了岑潇的手背上。

母亲死亡的真相就这样赤裸裸地摊在他面前,他要怎么冷静?

那液体如烙铁般灼热,岑潇被烫得小臂一抖,却将陆平川搂得更紧了。

她不知道,陆平川上一次哭,还是白锦曦过世的时候。

但此时此刻,两人的心贴在一起,岑潇能感受到来自陆平川胸腔深处的震动。她曾听他无数次地提起白锦曦,记得他说起母亲时,那眷恋又悲戚的神色。

她清楚地知道,他对母亲的感情有多深。

这一瞬间,他有多痛,她就有多痛。

他的每次大喘,每声呜咽,每滴落泪,岑潇都与他同频。

“我在,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呢喃,语气坚定中带着一丝恳求,“别干傻事,别丢下我……”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不消多时,便有泪水洇湿了陆平川的衬衫。

幸好还有你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里隐约漂浮着栀子花的香气。陆平川在混沌中醒来,睡眼惺忪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许久。

他头昏脑涨,只觉得口渴难耐,下意识地就想下床倒杯水喝。

只是这一动,他才发现自己怀里有人,再低头时,就见岑潇像只小动物似的蜷缩在他怀里。

岑潇睡得很沉,却眉头紧蹙,一双手更是牢牢地攥住他的衬衫下摆,甚至还抬高一条小腿勾住他的膝盖,仿佛只要自己一放松,就要看不住他似的。

陆平川看着她,思绪回笼,逐渐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想起自己是如何情绪崩溃,又是如何被岑潇紧紧抱住,再被她哄到床上去的。

当时的他,胸口好像残留着什么结块,既无法下咽,也无法吐出,只能试图用哭泣来瓦解。

而他的身体仿佛开启了自我防御系统,哭累了,就倒头睡去。

陆平川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侧脸看向窗外。此时已近清晨,天光渐明,1606 的摄像头早就关了,周遭一片寂静,只剩下岑潇舒缓绵长的呼吸声。

那颗梗在他胸口的结块,终于晃晃荡荡地沉了下去。陆平川忘却了愤怒与委屈,心中只剩下愧疚。

几个小时前,如果不是岑潇拦住他,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冲进 1606 里做些什么,连累到她。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吻住她的额头,低声道:“……对不起。”

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扰了岑潇。后者迷迷糊糊地醒来,目光朦胧地盯住他,片刻后,用手摸上他的脸颊。

他的眼尾似乎还有未干的湿润,岑潇指腹滑过,像在为他擦拭。

窗外微弱的晨光笼在她身上,将她的轮廓、眼神都照得格外柔软,而她指尖的粗糙却又那么清晰,陆平川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澎湃的依恋,不由得侧过脑袋,吻进她的手心。

他鼻息灼热,放大了岑潇的疼惜。她抽回手,不自觉地仰头,用自己的唇替上去。

陆平川喟叹一声,牢牢接住她的吻。

两人体温交融,合为一体。陆平川不由得想起岑潇说过的话——

别干傻事,别丢下我……

几天前,他还在因为她可能离开自己而感到患得患失,而她也曾以开玩笑的方式给他承诺……可这一切,都不如她昨夜脱口而出的一句劝慰来得有杀伤力。

从前,他一心一意只想复仇,也曾想过复仇失败,自己大不了与仇人玉石俱焚,可经过昨晚,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比起复仇,他有了更重要的人生目标。

思及此,陆平川放开岑潇的唇,叹道:“幸好还有你。”

二十年前,他尚且年幼,没办法保护母亲。

可如今的他早已不同。他有能力做一柄坚固的“刀鞘”,将岑潇这把“好刀”安稳地放在里面。

人生多苦,但因为有了让他在乎的人,他也有了对安稳长久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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