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2)

可眼前的沈学文儒雅犹在,却圆润多了——下颌线与脖颈连在一起,肚腩将衬衫撑起来,就连拿筷子的手指都很丰腴。

岑潇说过,当年强奸她的那个混蛋很瘦……陆平川想着,黑眸不禁浮上一层冷意,打量沈学文的目光更直接了。

后者感受到了,朝他疑惑地看过来,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倒是沈蔓先笑了:“陆伯伯,你快看。我坐在陆大哥旁边,可他一眼都不看我,反而一直盯着我爸爸瞧。”

她这一调侃,倒是给陆平川找了台阶下。他立刻端出小辈的谦卑,抱歉道:“我只是觉得,沈叔叔和我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嗐,是不是变胖了?”沈学文面带无奈地接腔道,“这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发胖,尤其是我们这种应酬多的,逃都逃不掉。”

这话引起了陆建业的共鸣,他拿起高脚杯就和沈学文的碰了一下。

“平川,你沈叔叔在集团里负责新药的研发和生产,也管药品的进出口。”半杯红酒下肚后,陆建业又道,“这个星期,他刚好在越南开会,昨天才回来。你以后就跟着沈叔叔,从海外市场学起,尽快成长成合格的接班人。”

陆平川闻言,还来不及惊讶,就见沈学文的微表情变了——脸上依旧是温暖和煦的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诡谲。

但这细微的神情变化,须臾之间便消散了。当他再想确认的时候,对方早已面色如常。

“那以后就要麻烦沈叔叔了。”陆平川不自觉地将背挺直,装出一幅谦虚的模样。

陆建业也转向沈学文,神情懊恼地说道:“老沈,说来惭愧,我这个大儿子虽然在东南亚呆过两年,但不是在海边冲浪,就是在山里跳伞,天天在外面鬼混,实在是不务正业。你多帮我上上心。”

沈学文一听,露出宽容的微笑:“年轻人嘛,都喜欢户外运动。”说着,伸手指向沈蔓,“别说平川了,就说我们家小蔓,她一个女孩子,最喜欢越野,还喜欢滑翔伞和蹦极。他们俩啊,搞不好在这方面很有共同话题。”

沈学文的语气再平常不过了,陆平川听着,决定顺着他的说辞,继续往下演。

只见他略带讶异地看向沈蔓,笑道:“第一眼见到沈小姐,就觉得你的气质很特别——原来是同道中人。”

这还是今天见面后,陆平川第一次拿正眼看沈蔓。后者受宠若惊,立刻回道:“我特别喜欢越野,没事就去露营,顺带玩点儿刺激的。”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陆伯伯说,你平时也喜欢跑山,或者下赛道玩竞速,下次我们可以约着一起。”

沈蔓下手的力道不轻,拍过来的气势就像男人一样。陆平川被她拍得前倾了两寸,心中却在想:她这“玩点儿刺激的”,说得实在暧昧。

他收起玩味的眼神,往沈蔓的酒杯里添酒:“沈小姐真是豪爽,我就喜欢这种性格的女孩子。”

沈蔓不满地回道:“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不要叫我沈小姐,叫我沈蔓或者小蔓。”

“好,小蔓。”陆平川半启眼皮,眼尾上挑地眤着她,“我敬你一杯。”

“那我干了,你随意。”沈蔓举起酒杯,遮住自己泛红的脸颊。

晚餐结束,陆平川好像真的醉了。此刻,他正双眼朦胧地坐在陆建业的书房里,盯着一杯热茶发呆。

沈学文父女今晚就在陆宅留宿,饭后便跟着佣人去了客房,陆平川则被陆建业叫进了书房。

父子二人依旧隔着一张书桌而坐,不过今非昔比,许多事都不一样了。

“喝点热茶。”陆建业说着,将茶杯推到陆平川面前,“解酒的。”

“谢谢爸爸。”陆平川应着,一边端起茶气,一边露出顺从又讨好的笑容来。

他这幅模样,就像个失宠多年的儿子终于得到了父亲的关注,小心翼翼中透着点不知所措,叫人看着,只觉得心酸又可怜。

哪怕不满他那股四六不着的气质,陆建业也说不出责怪的话。谁让他眼下只剩这一个儿子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陆氏的家业早晚都要交到陆平川手里。

想到这里,他冲陆平川问道:“你觉得小蔓怎么样?”

“热情开朗,落落大方,长得也漂亮。”茶杯里氤氲出来的热气,遮挡了陆平川的表情,“我们很聊得来。”

这个回答取悦了陆建业,他满意地说道:“小蔓可是老沈的掌上明珠,这些年跟在她爸爸身边,也学了不少本事。最重要的是,她性格单纯,没什么恋爱经验,和外面的那些只会算计你身家的女人不一样。”

这话意有所指,陆平川听着,想起自己与岑潇初识时,她确实一直算计着他的身家。

嘴角弯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发现,分开这几个小时,自己还怪想她的。

陆建业看不透他的心中所想,只当他的沉默是一种附和,于是继续说道:“至于老沈,和我有着过命的交情,没有他,就没有陆氏集团的今天。”

他目露精光,若有所思地看向陆平川,“而且,他这个人很有大局观,永远把集团利益放在个人恩怨之上——这种格局,很值得你学习。”

陆平川闻言,再次呷了口热茶。他心中明白,“大局观”“个人恩怨”这样的词,陆建业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是在暗示他放下和白锦曦有关的仇恨,一心一意当好这个继承人。

而他,还拿沈学文来给他做榜样。

这个沈学文,当年探望过病重的白锦曦。白锦曦过世后,他也对余香进入陆氏工作多有不满,以至于数次传出两人不和的消息,就连陆平川这个“边缘人”都略有耳闻。

可当余香出了事,沈学文又来劝陆建业去捞她,理由是他这个大儿子已经不可靠了,必须为了陆星河保住他母亲。

事态发展到今天,余香入狱,陆星河远走他乡,他依旧能面不改色地和他这位曾经的“家族弃子”喝酒,甚至安排女儿来相亲,仿佛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

陆平川说不好这种言行举止算不算得上是“大局观”,但他知道,这个沈学文在一系列变化中,无论做出什么的决策与反应,都能获取陆建业的信任,那么,他也一定知道陆氏集团的秘密。

他思忖着,放下茶杯,恭顺地说道:“爸爸的教诲,我都记住了,我会好好跟着沈叔叔学习的。”

出了书房,陆平川收起醉意朦胧的眼神,信步进了花园。

盛夏时节,花园里开满了栀子花。这种花团锦簇的白色花朵,释放着浓郁香甜的气味,驱散了夏夜的烦躁,是白锦曦生前最喜欢的花种之一。

陆平川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掏出手机,想告诉岑潇,自己今晚要在陆宅留宿的消息。

结果一点开微信,就发现岑潇在半个小时前,给自己发了张照片。

照片里的她和毛娜、周南聚在一起,围着路边摊的烤串相谈甚欢。

她笑得很开心,甚至还在抢周南手里的烤鸡翅。

陆平川看着,心中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看她笑得开心,他也开心;可又忍不住在想,没有他陪在身边,她好像也能过得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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