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有多不好意思呀?
“诶!”司徒朝暮突然喊了顾晚风一声,问他说,“你在南方住了那么多年,忽然搬来北方定居,能习惯么?”
顾晚风不假思索,言简意赅:“能。”
司徒朝暮:“看上我们东辅的什么了?不远千里的也要乔迁到此?”
顾晚风的呼吸再度一滞,心慌意乱。抿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下定决心看向了她,笃定回答:“人。”
看上人了。
司徒朝暮的心头又是一喜,且有些喜不胜收,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把脑袋扭正了,免得被他察觉到自己的开心和激动。
然而她的唇角却一直是翘着的,走路的步伐都跟着轻快了,双手不由自主地背到了身后,一走一跳一走一蹦,快乐地像是一只飞翔在花丛中小蝴蝶。
顾晚风也笑而不自知地牵起了唇角,侧目瞧着她,速来清冷的目光冰消雪融,柔情无限,修长的双腿轻缓迈开,步伐体贴而从容。
皓月千里,静影沉璧,晚风徐徐,一切都恰到好处,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吼——
“司徒朝暮!”
司徒朝暮的快乐小步伐猛然一僵,紧接着,头皮也开始跟着发麻……这年头,连名带姓直呼她大名的人可真是不多了,要么是省事儿地喊她“司徒”,要么是亲切地喊她“朝暮”,但凡是直接喊她“司徒朝暮”的,不是来找事儿的就是关系不好的。
司徒朝暮惊愕又诧异地回头看了过去。
顾晚风也奇怪地回了头。
然而,在看清位于他们后方不远处的那两个人之后,司徒朝暮满心的惊愕霎时间就变成了惊悚,以及心虚……
顾晚风更是不知所措,浑身一僵,呆如木鸡地望着那对渐行渐近的中年夫妻。
裴元和司徒庆宇原本是手挽着手慢慢踱步着走的,一边走还一边观望着前方的那对儿小情侣,不断地感慨着说年轻真好,不仅有朝气、有激情、有若即若离的暧昧感,浑身上下还散发着无限可能,未来可期。
然而就在认出来那位走在留着长发、身心挺拔的男孩儿身边的女孩儿是自家闺女的那一刻,司徒庆宇满心的感慨突然就变成了震惊和错愕。笑是再也笑不出来了,相当的难以接受,像是在毫无防备间被歹徒抄了家,并且从这一刻开始,他的脸就板了起来,板的比不锈钢防盗门还冷硬,迈着一种上级领导去下级单位检察工作的严肃步伐朝着那俩人走了过去,连老婆的胳膊都不再挽了。
裴元无奈地叹了口气,紧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顾晚风迅速稳了稳心神,谦逊有礼地说了声:“叔叔阿姨好。”
裴元神色和蔼,笑着回了句:“你也好。”
司徒庆宇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了,双手背在身后,极其敷衍地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仿若一位极其不满意下属工作的严苛领导,恨不得把“我就是看你这小子不顺眼”这一句话写在脸上。
司徒朝暮预感不妙,硬生生地从脸上挤出来了一个笑容:“你、你们俩,怎么在这儿、呀?”
裴元:“我们俩刚吃完饭,出来遛弯了。”
司徒朝暮悄咪咪地瞅着她爸:“哦,我们俩也是,随便出来遛遛弯儿而已。”
司徒庆宇始终不苟言笑,在单位上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刻板严肃过:“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呢?”说话时,他也坚决地只看向自己女儿,对顾晚风视而不见,扫都不扫他一眼,就好像旁边压根没他这个人一样:
司徒朝暮无语极了:“这才几点呀?你们俩不也没回家呢么?”
“你能跟我们俩一样么?”司徒庆宇气急败坏地说,“我们俩加一起一百来岁了,你才几岁?”
司徒朝暮:“……”
我竟无话可说。
紧接着,司徒庆宇就又说了句:“大晚上的不回家,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多危险呀?再说了,你要是真想出来逛,可以喊着爸爸妈妈陪你呀,干嘛要麻烦人家?人家和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陪你出来逛呀?要是让人家家里人看到了,多冒昧呀!万一人家爸爸妈妈觉得大好的青春年华就应该去奋斗呢?盲目地沉溺于风花雪月偷偷摸摸地在湖边遛弯儿像什么话!”
司徒朝暮:“……”
顾晚风:“……”
◎久别重逢后至少会碰撞出来一些激情吧?◎
在司徒庆宇的强烈要求之下, 司徒朝暮被逼无奈地跟着她爸妈回了家。
一家三口临走之前,司徒庆宇还特意客客气气地对着顾晚风说了句:“那我们一家人就先走了啊,你也早点儿回家吧。”
言外之意:你一外人就别再跟着了。
裴元又是无奈又是想笑。
司徒朝暮则是焦急不已又束手无策,拧着眉头气鼓鼓地瞥了她爸一眼。
司徒庆宇不为所动, 态度坚决固执己见。
顾晚风纠结着抿了抿唇, 然后, 点了点头,回了声:“嗯。”
司徒庆宇转身就走, 还不容置疑地招呼着司徒朝暮一起走。裴元也没有出言阻止,无声地瞧了自家闺女一眼,用眼神劝她听话。
司徒朝暮不情不愿地挪腾起了自己的脚步, 身子朝前走, 心却系在身后, 一步三回头。
等他们一家三口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 顾晚风才迈开了脚步,行速克制、紧张忐忑地跟在了后方。
他自幼学武, 功底深厚,外加脚踝修长,跟腱灵敏,所以步伐不是一般的轻盈, 端的就是个站在三顶行在尾闾,在寂静的夜色中一点声息都没有, 比略过湖面的飞鸟还要迅捷无声。
待到司徒庆宇发现他的时候, 他们都已经走出公园南门了。那还是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司徒庆宇蓦然一回首, 那个让他糟心的人就站在灯火阑珊处——
顾晚风一直谨慎地与他们一家三口保持着七八米远的距离, 他们停下来之后, 他也立即停下了脚步,孤零零地站在几米开外,紧张兮兮又手足无措。若是从路人视角来看他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种感受:小伙子长得怪帅,咋就看着这么傻气?
司徒庆宇则是气不打一出来,吹胡子瞪眼:“呀!他怎么还跟过来了?什么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