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2/2)

喊我呢?

“蹭”的一下,司徒朝暮的脸颊就红透了,心慌意乱,面部沸腾,耳根灼热,舌头都开始打结了:“你、你你这、这孩子,别别别乱喊啊!”

还、还有啊,这天上的太阳怎么越来越毒了?

全球气候变暖也太严重了吧,才清明节而已,温度都高成这样了?晒得人眼前发晕,呼吸艰难,额头冒汗!

好在顾晚风在这时开了口,声色一如以往的清清冷冷,如滚烫烈日下的一阵凉爽的风:“毛三,吕四,去端盘子,准备开饭。”

“好嘞!”

异口同声地喊完这俩字之后,俩小孩就跑走了。

司徒朝暮终于舒了口气,但心跳却还是砰砰砰地快,耳根子又热又红,呼进鼻子里面的空气都成了粘稠的,像是被扔进油锅里炸了一遍似的。

而且,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儿什么好了,内心纠结,进退两难:是留下吃饭呢?还是继续走人呢?继续留下来吃饭的话,多没面子呀,但要是直接走人的话,多不合适呀?人家那俩小孩儿都那么热情洋溢地跟她打招呼了,她得多残忍才能直接甩脸子走人?

更何况吧,来都来了……

裴星铭是个有眼色的人,没再说一句话,直接进了屋。

整洁宽敞的乡间小院中仅剩下了司徒朝暮和顾晚风两人。

司徒朝暮背对着顾晚风而站,低垂着眼睛,脸颊红红,纤瘦的身体一动不动,内心却乱糟糟的,红润的樱桃小嘴都抿成一条线了。

顾晚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固心神之后,朝着她走了过去,声色清和地说:“走吧,进屋吃饭。”

司徒朝暮犹豫了一会儿,才撩起了眼皮,抬眸看向了他,却一言不发。

她专注而认真地观察着他清俊的眉宇。

依然是一副清冷淡漠的神色,如同她记忆中的一般,干净清澈的仿若林间山风,不染世俗尘埃。

但比之八年前来说,他隐忍在眼底之下的那股不甘和戾气不见了。他变得平和了,不再恨也不再怨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终于寻得了一种泰然自若的方式,与自己的命运和平共处了?

但这恰巧也说明了,他这八年来的经历,一定没那么简单轻松。

司徒朝暮忍不住开了口:“你这几年,都去哪里了?”

顾晚风没有犹豫,如实告知:“去过很多地方,见到了人外人,看到了山外山。”

也终于寻求到了他曾梦寐以求的随遇而安,终于学会了掌控本心。

司徒朝暮的眼眶却又红了,不知是因为心疼还是心酸,用力吸了吸鼻子之后,才得以再度发问:“那你、现在还锻刀么?”

顾晚风点头,坦然而认真:“当然,我是刀匠。”

他接受了顾家刀刀主的身份。

接受了那把刀。

司徒朝暮却又十分关切地询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开心么?”

顾晚风的嗓音轻柔而坚定:“甘之如饴。”

既为手艺的传承,也为家族的使命,更为自己心中的那份坚守。

如叶坠林间,人活一世,后无悔路,前无定数,不如既来则安。

如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司徒朝暮终于不再为此如鲠在喉了——八年的时间,他也终于锻好了自己的心。

他终于可以活得逍遥自在了。

叹息着舒了口气之后,司徒朝暮发自内心地说了句:“只要你开心就好。”

但比起自己,顾晚风还是更在意她这八年来过得是否安好:“那你呢?开心么?”

司徒朝暮认真思考了一番,如实告知:“我也没理由不开心呀,父母健在,身体健康,有好友和一份收入尚可的稳定工作,可以了。”

绝对算得上是一种挑不出来任何毛病的幸福人生了。

顾晚风舒了口气,却又抿起了薄唇,犹豫少顷,还是没忍住问了声:“那、阿临呢?阿临好么?”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她这八年间都在给宋熙临当秘书。

大概是裴星铭那个大嘴巴说的。

但司徒朝暮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晚风这个问题。

身为哥哥,他所期待的肯定是弟弟幸福安康、万事顺遂、自由自在,但宋熙临并不是。

身为豪门继承人,宋熙临做任何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甚至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够自己做主。

可还是宋熙临好像也没有很抵触这种人生,他兢兢业业,克己复礼,隐忍理性,手段强硬,是为那个圈子里面人人称赞的青年才俊。

所以,司徒朝暮无法定义宋熙临过得好不好。

而且宋熙临过得好不好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打工人只有贱得皮痒才会关心资本家!

司徒朝暮没好气地回了句:“就他那种万恶的资本家,再怎么艰苦也比我们这种小市民过得好。”

顾晚风:“……”

不消多想,阿临这些年一定没少得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