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倦像是在思索措辞,良久方才开口。
“我的母亲有段时间很喜欢看斗兽表演。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斗兽吧?
就是把两隻野兽关在同一个笼子里,逼迫它们互相撕咬。
有一次,我惹得母亲生气了。
她命人将我关进笼子里,让我同那些野兽厮杀。
我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跟那些野兽拚命。
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光它们。
自那以后我便落下了个毛病。
只要杀人杀得多了,我就容易情绪失控。”
萧倦说到这里,脑中那些原本已经淡忘的记忆,又变得清晰起来。
年幼时的他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浑身是伤地趴在地上,几乎是奄奄一息。
有人打开门,走进笼子里,粗暴地将他拖出去。
直到那个时候,他的嘴里仍旧反復念着一个字——
“杀!”
余袅袅听得呆住了。
她难以想象那个残忍的画面,隻觉得整颗心都被死死揪住了,难受得很。
她是真的不明白,霓阳长公主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的儿子?
萧倦见她的眼眶都红了,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安慰道。
“没事,都过去了。”
余袅袅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道。
“受苦的人是你,应该是我安慰你才对,怎么变成你来安慰我了?”
萧倦从善如流有地问道。
“好吧,你想怎么安慰我?”
余袅袅将手里的花生仁递过去:“给你吃花生,多吃点好吃的,心里就不会难受了。”
萧倦无奈:“这花生是我刚才给你剥的。”
余袅袅:“我们是夫妻,分那么清楚干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快拿去吃吧,甭跟我客气!”
萧倦隻得伸手接过花生仁,放进嘴里吃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几颗花生仁竟比他以前吃过的花生都香。
连带着幼年时记忆留下的那点难受,也被驱散了。
萧倦不由自主地放柔声音。
“这次多亏你了。”
余袅袅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和当归救他出密道的事儿,摆了摆小手不甚在意地道。
“你已经谢过了,就不用在谢了。”
萧倦却道:“幸好你及时拉住了我,没有让我对小洛动手。”
余袅袅这才知道他说的是他情绪失控一事。
想起当时的画面,她到现在都还有些后怕,如果再来一次,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还有那个勇气上前拉住萧倦。
余袅袅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哪天他的情绪严重失控,连她都拉不住怎么办?
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
萧倦的心病是因霓阳长公主而起,最好是从她入手。
但以他们母子的恶劣关系,想要让霓阳长公主帮忙治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
等回玉京以后再想办法吧。
翌日,东征军的大营内举行了一场丧礼。
将士们整齐列队,护送唐沛的棺椁离开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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