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王连萍就嗔怪地看了许枝云一眼,叹气道:“我原先都没打算给家里新做新棉衣的……之前做的还能对付着穿,可是看了你做的衣服后,心里也忍不住想做几身,起码一个人添一件儿,平时穿旧的,有些关键场合就得穿新的。”
“不知道你家雷鸣和你说过没,他们之间也会比,看着个个浓眉大眼的,心里也在各个方面较劲。之前你们家雷鸣每次都落下风,现在你来了,他终于能扬眉吐气一把了。咱俩熟,我肯定不能让老李被比下去,你给老李和孩子也做一身新棉衣穿,今年给他们身上添点儿新。”
许枝云笑,雷鸣还真和她说过。
她问王连萍,“就给李团长和你家孩子做?嫂子,你不给自己添一身新的?”
王连萍有些犹豫,“我,我就不用了吧,明年再给我添吧……一次做三身棉衣,得花不少钱呢。”
许枝云细眉一挑,对王连萍的这种想法深表不赞同、不认可、不支持。
她同王连萍说,“嫂子,你这样想可不行,李团长和孩子都穿上新的了,你还穿旧的,出去像是一家人吗?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要总想着苦了自己甜了男人和孩子,不值当的。”
“把男人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让他们出去勾三搭四招蜂引蝶?孩子也是,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变成白眼狼?所以啊,再苦不能苦自己,再穷不能穷自己。别自个儿就把自个儿当成下等人。”
生怕自己这观点不能说服打动王连萍,许枝云还当场就给王连萍举了个例子,“嫂子,你想想,过年的时候全家出门,李团长和孩子都穿的光鲜亮丽,你一身旧衣服,站那儿灰扑扑的,别人怎么看你?”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穿的不好,走路上遇到条狗都会多冲你吠几声?更别提万一遇到狗眼看人低的,以为你是李团长请来看孩子的保姆呢!”
王连萍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缓缓崩塌。
缓了好一会儿,王连萍依旧恍恍惚惚的,她问许枝云,“小许,这样……真的好吗?”
许枝云趁热打铁地反问,“有什么不好的?伟人都说了,现在是男女平等的时代,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连半边天都顶起来了,穿件体面的衣裳就不好了?嫂子,现在是新时代,别把封建古董的那一套思想继承过来。”
“你要是一直抱着这种想法,那不仅是对你自己的迫害,还会影响你闺女将来。再说了,家里的活儿哪个是轻松的?未必比他们在营房里轻松多少,你还得带俩孩子,犯不着苦了自己。”
许枝云灵机一动,又给王连萍打了一剂猛药,“我也不多劝,这事儿怎么选,全靠个人的。之前那赵小珍就看上了雷鸣,之后谁知道会不会冒出个张小珍李小珍王小珍孙小珍?人心就是个筛子,那么多的眼儿,我哪能堵得住?”
“所以啊,我才不让自己灰头土脸的,我要让自己每天漂漂亮亮体体面面的,把雷鸣的眼珠子都粘我身上来。得让他防着我外面有这个鸣那个鸣,而不是我整天担心他会被人勾搭去乱搞男女关系。”
王连萍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
她看了许枝云半天,说了一句差点让许枝云心肌梗塞的话,“小许啊,嫂子看你之前的打扮,也不漂亮不精细啊……”
许枝云气得心尖儿都疼,“那是我妈之前抠着钱舍不得花,现在我自己管着钱,我还能亏待了自己?不行,我不能只做棉服,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我缺的衣服还多着呢!”
“嫂子,回头聊哈,雷镇在你家再放一会儿,我再去买点布去,秋天的夹衣还没做呢,最近夜风有点大,我得做两件夹衣,不然容易受凉感冒。”
许枝云把身上的棉衣一脱,同雷鸣和雷镇的免疫放在一块儿,手脚麻利地叠整齐,往怀里一抱,急匆匆地就走了。
王连萍有些傻眼,“啊???!小许,你来真的啊!”
“不然呢?我给自己做两件夹衣还成了假的?我就配不上两件新衣服?”许枝云隔着墙回话。
王连萍满脑子都在回荡着许枝云的这句‘我就配不上两件新衣服?’。
她就好像是福至心灵一样,突然就有了勇气,猛的一拍大-腿,拿上钱和票抱上雷镇就往外赶,“小许,你说得对,我也不能太亏待自己。我都给他老李家生了两个孩子了,穿几件新衣服怎么了?你帮我也挑挑布匹的花型,我也做两身新衣服穿。”
忙着锁门的许枝云听了就笑。
人啊,别人苛待自己是避免不了的事儿,可自己苛待自己还是别了吧,没道理做自己的仇人。
雷鸣回到家时,见门还锁着,盯着门锁看了半天,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钥匙,一脸尴尬地翻墙进了院子。
走在后面的李建军老远就开始嘲讽,“哟,雷团长,你这是怎么回事?被你家婆娘锁在门外啦?”
雷鸣脸一黑,看了一眼李建军家的院门,见也是锁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是啊,被锁在门外了,真羡慕李团长,嫂子一定不会给李团长锁在门外吧!”
李建军一脸荣光,“那不是肯定的么?我这家庭地位……雷团长,不是我说你,你得让你婆娘尊重你,把你当回事放在心上,不然你忙活了一天回来,连院门都进不了,这像话……吗?”
雷鸣看着李建军站在同样被锁住的院门口,脸色一下子就胀得通红,笑眯眯地问,“李团长,这像话吗?”
“李团长的家庭地位那么高,肯定不会被锁门外吧!”
“李团长,你愣在门口干什么?赶紧进来啊!”
“嫂子一定已经做好李团长最爱吃的饭菜在家里等着了!”
“李团长,你还愣着干什么?哎!哎!哎!你翻错墙了,进你家去,你翻我家墙干什么?!!!”
李建军跳下墙头,摆起军体拳就朝着雷鸣抡了过去,“我来和你练练!”
“练就练,看看谁的拳耍得好!”
阴阳怪气
◎孩子大了,该独自一个人睡觉了。◎
李建军和雷鸣说是要练练, 实际上哪能真的动手?两人的年纪家里来都六十岁了,不会真那么幼稚。
跟着雷鸣进了屋,李建军惊了一下,“嚯, 你婆娘才跟过来几天, 你这家里就大变样了啊!之前看着就是个刷过墙的毛坯,比营房宿舍都不如, 现在看着居然像模像样, 你婆娘够勤快的啊!”
雷鸣见桌子上放着棉衣,拿起来看了一下, 六套棉衣的特色十分鲜明,只要不瞎就能看出那两套最大的棉衣是给他做的。
拿起来抖开一看, 雷鸣的眼角和眉梢就有了喜色。他看得出来, 这棉衣做得很好,不论是厚实程度还是布料的选择, 都用了不少的心思。
“啧啧啧啧,你婆娘对你够好的啊,这才多会儿, 就把棉衣给你准备上了。”李建军的语气酸溜溜的,他看雷鸣脸上已经泛起了得意,忍不住想要敲打一下雷鸣,“你去穿上试试, 看看你婆娘手艺怎么样?”
雷鸣看了李建军一眼, “枝云的手艺肯定没法儿同嫂子比,嫂子都给李团长做了多少件棉衣了。李团长家庭地位那么高, 嫂子一定年年都给李团长做新棉衣穿吧。”
李建军听得牙酸, “是不是孙政委给你喝他珍藏的碧螺春了?怎么你雷鸣说话一股茶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