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2/2)

看来刘校长就是要想着法儿的开除小果子了,可怎么办呢?不能让小果子失学。她深刻体会到如今社会学历的重要性,也知道小果子没文化、没学历将来要么跟他

爸一样去工地干活,要么就回乡下老家去种地。

这两种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希望小果子将来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轻松赚钱,过人上人的生活。

小果子现在还小,等大些了,自然就知道学习,他们自然就不能再背着、抱着了,就不能允许他们多疼爱小果子几年吗!

陈大娘的满腹酸楚找不到别人倾诉,别人都不能理解她,只能和老伴儿互相安慰,愁眉苦脸好几天,还是得向现实,向强权低头。

陈大娘又找了路圆满,还是找她来求情的,不过这次是希望能帮着说和说和,希望刘秀英先不要开除小果子。

路圆满答应得干脆,跟陈大娘保证道:“只要你们按照刘校长的要求去做,我保证她不会开除小果子。”

陈大娘得了保证,谢了又谢地满意走了。

路圆满忙活了小半天,拟写了一份青苗小学对于小果子的要求细则,然后带着这份细则主动去找了刘秀英。

路圆满有阵子没过来了,刘秀英一看见她惊喜不已,忙说:“我们这阵子做了很多工作,正好您过来帮我们指导指导。”

刘秀英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焕发,从里到外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每个褶皱都写着“努力”、“加油”、“进取”这样的字眼。

路圆满由衷地笑,说:“用不着我指导,你们做得挺好的。”

因着路圆满说了,别大事小情的都去烦她,刘秀英想把路圆满当成杀手锏或者最后的希望,不能轻易动用。但想着实在不行还有路圆满能帮忙,她心里就充满底气,遇到问题就努力去解决,听了路圆满的夸张就好似这阵子自己的工作得到了肯定,像是得了奖状奖杯般地高兴。

路圆满将写好的细则递给她,说:“你把这个抄一遍交给陈大娘,就说是青苗小学对小果子的要求。”

他们以前就探讨过小果子的问题,刘秀英对路圆满插手管小果子的事情也并不意外,接过细则来粗略扫了一眼,发现写得非常细致,诸如自己洗脸穿衣服、自己吃饭,自己洗袜子之类的都有,不由得感叹:“路老师您用心了。”

路圆满摇摇头,说:“对陈大娘严厉一些,拿出校长的威势来,他们可能更吃这一套,平时在学校里,也让老师们费点心。

刘秀英点头:“我明白。”

不过,他们也不是救世主,做了自己能做的,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他们左右的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尝试,希望能改变陈大娘,改变小果子的命运。

5月18号凌晨,何秀红被电话铃声吵醒。

打电话的是何秀红的大哥,说是他们的母亲已近弥留,让他们一家三口赶过去,见最后一面。

何秀红挂了电话,心脏被铃声惊醒“砰砰”跳着,大脑却是一片平静。路志坚也听到了,说:“这么早打来,应该不是骗人的。”

何秀红点头,抬步去衣柜找黑色的衣服,她正月期间去看过一次,没多聊就回来了,那会老太太身体还是挺好的,中气十足地嫌弃她给的钱少,指责她不孝顺,这还没过几个月,人就不行了。

她先找了路志坚的衣服扔给他,再找自己的,说:“让大满跟咱们一起去,毕竟是姥姥,人都要死了,去送她最后一程,小昱就不用去了,还没结婚,也没见过那边的人,没必须跟着去受罪。”

路志坚自然没有意见。

何秀红又去把路圆满叫醒了,在村口找了趴活的出租车,往老太太住院的医院去。

医院病房里,何秀红的父亲、大哥大嫂,大姐大姐夫,大哥家的儿子何栋梁将老太太的病床围个水泄不通。何栋梁先发现何秀红一行人,连忙喊道:“小姑来了。”

众人立刻让开,示意何秀红三人走近来。

路圆满盯着病床上的老太太,脸上青灰一片,已显出了死相。喊了太多遍“狼来了”,狼终于来了。

何秀红的父亲对何秀红一家怒目而视,“你这个不孝女,你个没良心的,你妈都成这样了,你才来!”

何秀红无视了他,站在床边,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虚弱地睁开眼睛,发干的嘴唇蠕动着,“红,你来了。”她艰难地抬起手来,寻找着。

何秀红只是又往前凑了凑,并没有去握她的手,脸上露出些许悲凄之色。

何秀红大哥连忙说:“小妹,妈她想抓你的手,你就成全她吧。”

何秀红的手掌在腿侧动了动,但还是没有抓过去。

何秀红父亲又是一阵儿怒骂。

老太太的手掌坚持不住地垂下去,叹口气,气若游丝地说:“红啊,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何秀红大姐立刻凑过来,握住老太太的手,哄着说:“妈,秀红会原谅你的,你生了她养了她,恩情比天大,以前是她不懂事才老跟你闹别扭,她改了。”

说着,何秀红大姐就扭头朝着何秀红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过来,见何秀红没动,干脆来拉她的手往老太太手里塞,却被何秀红甩开了。

“小妹!”何秀红眼神透着哀求。

何秀红大哥凑到路志坚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二妹夫,你别干看着,你劝劝,老太太这样……不能让她带着遗憾走。”

路志坚跟没听见似的,没有回答何秀红大哥的话。

何秀红大哥又转向路圆满:“大满,劝劝你妈,你妈最听你的话。病床上躺着的是她妈,眼看着就不行的,只有这个愿望!你就行行好,劝劝她。”

一进到病房里,看见老太太的状态,路圆满心里是不舒服的,这种不舒服不算是难过,更不是因为病床上弥留的是她姥姥,换成任何一个认识的人马上就要死了,她都会不舒服,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对生命逝去的感慨。

及至见到这些人的作态,多么的熟悉!还是老一套,有唱红脸的,有唱白脸的,换汤不换药,路圆满觉得可笑得很,这家人真是到什么时候都想着要算计自家。

路圆满不想在病房里和大舅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就没开口说话。

何大舅接连碰了两枚软钉子,把刚刚做出的那副,满足老母亲最后遗愿的孝子嘴脸收了收,狠狠地瞪了路志坚一眼。

老太太手掌又颤颤巍巍地抬起来,何秀红大姐见何秀红还是无动于衷,便一把握住那只手,含泪说道:“妈,小妹她就是面儿上倔,心里头早就后悔了,她肯定已经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