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茂兰在路上就给丈夫程光明和大儿子程岩打了电话,她回来后不久,两人也匆忙赶回。展茂兰在电话里哆嗦得说不出话来,把两人给吓够呛,回来之后围着他劝慰了半天,才把她哄好了些。
展茂兰就开始骂程昱,骂路圆满。
得知是小儿子的事情,程光明就心烦不耐,说:“你多余管他,我们就当只生了小岩这一个儿子好了!”
程岩连忙说:“是啊,妈,您让我娶谁我就娶谁,绝对不会忤逆您的,我会加倍孝顺您,连程昱的那一份也算上!”
展茂兰听了大儿子的话倍感欣慰,但对丈夫的话却不能认同:“他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我们是把他送到乡下养了,可从来没缺了他的吃穿,后来也把他接回来了,我真是不明白,养个儿子怎么就养成了仇人!”
程岩连忙握着手安慰展茂兰,“他从小就冷心冷肺的,没长心的,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展茂兰从自己最爱的大儿子这里获得了莫大的安慰,握着大儿子的手:“妈就指望着你了。”
她想想还是意难平,“我精心养大的儿子,华清大学毕业,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却找了这样一个粗俗不堪的乡下女孩,你们是没看见她那副嘴脸,嘴巴忒毒,就像是个没受过教育的泼妇一样,丝毫没有家教,我不敢相信程昱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堕落成这样,真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儿子!”
程岩:“妈,那我们就不认他好了,反正他从小到大跟我们也不亲。”
程光明也“哼”一声说:“翅膀硬了,觉得有了点成绩就可以脱离我们了,好,我们就看他起高楼。茂兰,你以后不许再找他,不许管他的事情,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求到我们的时候!”
路圆满在家里等了两天,没见展茂兰上门,估计着电视剧里的情节是不会出现了,有点失落,又有些心安。
展茂兰没出现,但有陌生人出现了。
陌生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来岁,女的二十来岁,皆是一口对岸口音,说话温温柔柔的,听着就让人浑身舒坦。他们自称是淀海区一家科技公司的,想把4号出租楼4层整层都包下来作为员工宿舍,条件是一次性签二年的合同,有违约条款,租金可以半年一付。
何秀红看看他们递上来的名片,问道:“看你们上面印的公司地址,应该是在语言大学和盛华路中间的位置,距离我们可不近,那边也有城中村,你们怎么不去那边租?”
男的解释道:“是,那
边的村子我们都去看过了,差不多都是平房,没有办法同时住下这么多的员工,我们只好舍近求远。”
何秀红:“那也太不方便了,而且我们四号楼在村里靠里的偏僻位置,距离公交站也远,上下班往返得1个半小时。”
女的说:“是的,我们近期有计划把公司搬过来,正在寻找合适的办公室。”
何秀红点头,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但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便推脱道:“四层还住着几家住户,大冬天的,也不能让人家立刻搬走。”
那个男的听了她的话,笑了下,从夹着的皮包里掏出一塌钱来,说:“如果您觉得没问题,咱们可以先把合同签了,我们把半年的合同交上,您让四层的住户搬到楼下或者搬走,我们月底再搬进来也可以的。”
何秀红一听这两人这么急切,就更不敢答应了,连忙找借口将两位给打发了,他们临走时还不死心,说是让何秀红再考虑考虑,一次□□一年的房租或者涨点房租都可以。
送走他们,何秀红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奇怪,便把大嫂张翠环、小姑子路梅香叫过来,当成个新鲜事儿说给两人听,另外两人一听,都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在路家河村当专职房东也好多年了,什么人没见过?还真没见过这么上杆子的。
二人都挺好奇的,何秀红便提议:“要不咱们去这个地址亲眼瞧瞧,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完了就去金泉洗浴中心蒸桑拿去。”
他们二个忙乎着路圆满订婚的事儿,美容倒是一直在做,但金泉洗浴中心有一阵子没去了,张翠环和路梅香都同意,便各自安排好家里的事儿,打车去往名片上的地址。
司机在附近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何秀红几个只好下来拿着地址问路,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这座写字楼,最后问到一个附近的老住户,说是之前确实有这个大厦,不过两年前就拆迁盖了新的写字楼。
二人面面相觑,这是遇上骗子了?可是骗子准备骗啥,他们说提前交房租,房子那么大又挪不走。
何秀红瞧着上面印着个手机号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了过去,谁承想,很快被接通,正是那天那位男士的声音,何秀红便说想去他公司看看,聊聊租房的事情。
挂了电话,张翠
环和路梅香赶紧问:“怎么样,让去吗?”
何秀红摇摇头,“说在外面办事,说晚上去我家里谈,我没让。”
张翠环:“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路梅香:“正常人哪会给个假地址啊,没准就是想干坏事的不法分子!”
何秀红点头,越发觉得那几个人有问题,“这些人,还是别招惹为好,省得吃不着肉还惹一身腥。”虽然特别好奇他们在玩什么把戏,但肯定不能因为好奇心而自找麻烦。
晚上,这一男一女又来了家里,这次何秀红更直接,以住户们都不肯搬走而拒绝了,这两人非常遗憾地离开了。临走之前,一扫之前的彬彬有礼,脸上变颜变色的,颇有些觉得何秀红不识抬举的意思。
何秀红更加肯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没过几天,村里就传出二奶奶家的房子被人高价租了当宿舍的消息。
二奶奶家被烧了后,租户都纷纷搬走,那名引起火灾的逃跑了,二奶奶不知道人家在哪儿工作,连人家身份证复印件也没留,便是去派出所报了案也是白搭,除了一天到晚在家里扎小人咒骂他不得好死之外也别无他法,后来实在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自己掏腰包将熏黑的房子重新粉刷。
谁也不愿意住被火烧过的房子,再加上冬天租户流失了不少,便是重新粉刷后,房子也空了多一半,本来也就二十来间的出租屋,也就租出去六七间,还是靠着低价策略租出去的。二奶奶家的收入锐减,本就犯愁得不行,这下忽然来个大企业能一下子给半年的房租,把二奶奶给乐坏了,满村子宣扬这事儿,何秀红这样消息灵通人士很快就知道了,她想着,这下有机会知道那一男一女到底在玩什么猫腻了。
他们搞什么猫腻何秀红暂时不知道,但随着订婚日期一天一天临近,路圆满却愈加紧张起来。
订婚是她想通了才同意的,她也想整天和程昱腻在一起,也知道订婚到结婚,还有一段缓冲时间可以让她慢慢适应,但心里头还是不可抑制的紧张。她自认为是个简单、直肠子的人,不知道怎么就多了那么多柔肠百结、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心思,觉得自己自从恋爱后,真的是改变了不少。
这种改变不光体现在性格上,还体现在说话处事上。
杨薇薇在刘秀英送订婚礼物的第二天晚上来找了她,有些拘谨又有些责怪地说:“你快要订婚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没和我说,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你男朋友呢。”
路圆满笑了下,说:“只是订婚,就是亲戚间互相见见,认识一下而已,又不是结婚,以后总有机会见的。”
杨薇薇点了下头,似乎是认可了她的解释,从随身带来的手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露出一只精美的八音盒,八音盒上是一对瓷制的身穿洁白婚纱和西装的男女,相视而站,拧开旋钮,《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响起,他们就随着音乐拥抱接吻,很是有趣。
杨薇薇递给她:“送给你的订婚礼物。”
这样的礼物自然不能不收,路圆满接过来,说:“谢谢,我很喜欢,让你破费了。”
杨薇薇摇摇头,说:“相对于你对我的帮助来说,这不算什么。你在我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帮了我,我都在心里记着,很感谢你。”
路圆满:“也没帮你什么,你住我家的房子又不是不给房租。”
杨薇薇:“不是房子的事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说着低下头去盯着沙发的纹路看,沉默几秒钟后才抬头迟疑地问:“大满,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我感觉,感觉你这阵子对我不像从前了,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