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司嘉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所以此刻,她企图用公事留住他,可陈迟颂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只撂了句你让邓凌去跟进,电梯正好“叮”的一声到。
两人的身影就这样一前一后消失在电梯里。
一路下到车库,陈迟颂那辆黑色布加迪不算显眼,但压迫感很强。司嘉下意识地往后座走,身后紧接着传来陈迟颂不咸不淡的声音:
“把我当司机?”
伸出去开门的手顿住,反应过来后刚想否认,就听见他慢悠悠地接了句:“也行。”
最后司嘉还是坐进了副驾。
从车库开出去有个从暗到明的过程,司嘉不适应地眯眼,也是那一瞬,脑子慢两拍地回忆起葛问蕊刚刚的话,捕捉到一个字眼。
恒和。
当年司家产业易的主就是恒和集团。
她这几年有关注新闻,知道恒和吃不下这块蛋糕,到头来适得其反,面临的结局通常只有两种,宣告破产,或者被收购,让江山再次改姓。
但恒和的年度经营报表她也看过,就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任其自生自灭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葛问蕊还说,嘉颂要收购恒和。
有那么一刻,她多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
因为不值得。
窗外的街景不断变换,胡思乱想间她看到了无比熟悉的附中校门,心脏有如钝击,而后车缓缓停下。
她呼吸都滞了两秒,转头看向陈迟颂,“……不是去吃饭吗?”
但陈迟颂还没答,就有个身穿白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迎上来,先让保安赶紧放行,然后给陈迟颂指了停车的地方。
陈迟颂应下,把车停稳,解了中控锁后才回她:“是吃饭。”
下车后中年男人才注意到司嘉,但没多问,只乐呵地和陈迟颂一握手,叫他陈总,三两句寒暄下来,司嘉得知原来附中正逢百年校庆,要全面改建,政府招标刚结束,嘉颂集团中标,今天陈迟颂过来是有事要谈。
可是谈事他不带助理,非要带她。
中年男人知道他们还没吃饭,本来说要出去请客,但陈迟颂淡笑,说用不着,吃食堂就行。
又问司嘉有没有意见。
司嘉看他,到这一步,她还有什么不懂,摇了摇头说没意见。
这个点学生早就用完餐,食堂里空空荡荡,布局比起八年前,没有变化,她曾在进门的那根圆柱旁等过陈迟颂,也在靠窗的那张桌子和他吃过饭,还在这里替他领过罚。
明明都快要忘光的青春,却在这一刻统统如潮水涌来。
陈迟颂却像个局外人,到窗口点了一碗牛肉面。
“两碗,都不要香葱。”司嘉的话骤然在耳边响起。
他停了下支付动作,侧头看着她。
司嘉不以为意地低着头,径直点开付款二维码,结完账才和他对上一眼。
就像他还记得她芒果过敏,她也没忘他不吃香葱。
只是她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吃香葱的。
好像是离开他的那天起。
霓虹
◎“祝我们都赢在这个夏天。”◎
一顿饭吃下来, 基本是中年男人在说,陈迟颂偶尔应两声,司嘉挑着碗里的面, 事不关己地在吃。
但该听的都听进去了。
知道陈迟颂现在主要抓两手, 房地产和电子产业, 既能从老牌地产巨头里分一杯羹,也能在科技新贵里占尽一席之地。
说他站在风口浪尖一点都不为过,多的是群狼虎伺, 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而新医药技术行业他也有涉猎。
司嘉的眼睫因此颤了下, 握筷的手一顿。
没能成为医生,所以就要换种方式救人么。
吃完饭刚好是下午第一节 课铃响的时候, 中年男人带着他们在学校里晃了一圈, 看了几栋要翻新的楼,路过操场, 有班级正在上体育课。
阳光从树间洒落,蓝白的校服穿在身上, 蝉鸣已经躁动,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或笑或闹,都是打从心底的, 那么纯粹。
人们总说,人这一生只会经历一个夏天,其余的都是在和它作比较。
司嘉还记得十八岁那年, 在海边, 她还许过一个愿。
她说:“陈迟颂, 祝我们都赢在这个夏天。”
不止高考, 还有他们青涩却炙热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