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有时候是陈迟颂叫外卖,有时候他带她出去吃,这一带司嘉比较熟,吃什么她定,陈迟颂只管付钱。
期间碰到过几次邻居,见他们年纪轻轻就同进同出的,闲言碎语当然有,但司嘉根本不在乎。
而每当夜深人静,陈迟颂回家之后,司嘉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题目做了几道正确率都不太高,她撑着下巴看茶几上陈迟颂落下的那支红笔,轻叹了一口气。
但这种情绪也很快随着假期结束,被如期而至的期末考试取代。
期末考试定在一月中旬,为期四天,按照正儿八经的高考流程走,采取全市联考的方式,市教育局命题,分量可想而知。
附中和一中经过三年培养,第一仗就将在这个擂台上见胜负,所以元旦后的那段期末冲刺时间,司嘉被年级里的目标压着,学得昏天黑地,觉得自己前十八年没有这么累过,和陈迟颂也都只是在走廊匆匆一面。
但他好像比她更忙一点,不止应付期末,还有其他事。
至于是什么,司嘉不得而知。
那一阵雪就没停过,窗外是白茫茫的世界,窗内,教室氛围热火朝天。
黑板上贴着的期末倒计时终于翻到最后一页。
晚自习结束,陈迟颂还是送司嘉到家,那条路他快要走得和她一样熟,两人都没说话,风在耳边呼啸,依旧是一个很冷的夜晚,到楼底,陈迟颂把书包给司嘉,抚她的脸,笑着让她今晚早点睡。
司嘉应下。
但早点睡怎么可能。
在不知道第几次辗转之后,她自暴自弃地从床上坐起来,摸到床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她失眠了。
班级群里还有人在挑夜灯抱佛脚,她的s也还有人在深夜考古,留言问她怎么不更新了,下面有粉丝热心评论说在准备高考,而后所有的热闹就如潮水褪去,她无趣地退出,重新切回微信,指腹摩挲着骨节,悬停在置顶那个头像上。
陈迟颂换的是她的一张艺术写真,侧脸照,颗粒质感,不算高清,却又能让人一眼看出是谁。
还蛮有心机的。
就这么发愣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点进去的,好像还拍了拍对方。等反应过来,想撤回,那头已经回了一个问号过来。
司嘉又怔,他也还没睡么。
大概是等了会儿没等到她的回复,陈迟颂直接打了一个语音通话过来。
窗外的夜很浓了,没有星云,只有一场悄无声息的大雪,破开漫天的墨色。司嘉接通,把手机贴近耳朵,抱着膝听着黑暗里他的呼吸。
陈迟颂先开口:“睡不着?”
司嘉没否认地嗯一声。
那头默了一瞬后低低地笑出来:“想我还是想考试?”
司嘉还没答,他又自顾自接上:“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你可能今晚是有点难熬了。”
语气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司嘉不用想都能直接脑补出他那副“你就是太爱我”的不要脸样子,被他搞得有点想笑,“我不是想你……”
顿了顿她哼道:“我是想打你。”
心情也确实被他三言两语弄爽了。
紧接着在他再次开口先问:“你怎么还没睡?”
“卷子还没写完。”
司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还在写卷子?”
“嗯,很奇怪?”
“我以为你都会的。”司嘉答。
夜还是那么晦涩,笑变得无奈,笔尖划过纸面的细挲声被敏感地放大,伴着陈迟颂低哑的声音一并入耳:“我又不是神。”
所以靠脑子聪明的天赋也不够,还是需要努力。
司嘉听懂了。
可正是因为听懂了,才终于明白陈迟颂现时的处境,他把有限的时间精力耗在她身上,救了一个想要迷途知返的她,自己却要为此牺牲更多。
这一夜好像失眠得更彻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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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司嘉进教室的时候,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后排一扇窗户开着,她打了个喷嚏。尤籽杉听见后转头叫男生关窗,然后从课桌里摸出一个暖贴递给司嘉。
司嘉有些讶异地挑眉,笑着说了句谢谢。
手缩在袖子里捂热的时候,考前自习结束,教室里被熟悉的躁动覆盖,犹如上战场的紧张蔓延,司嘉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空瓶扔进垃圾桶,看一眼考场安排,转身往外走。
走廊的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司嘉习惯性地把手插进口袋,然后在楼梯拐角被陈迟颂叫住。
与此同时她口袋的掌心多出一丝和他贴合的温度,司嘉好奇地看他一眼,跟着他抽手,垂眼看向他塞给她的那样东西。
是个红色锦囊,上面刺着“金榜题名,逢考必过”八个字。
她沉默地看了半分钟,抬头,和陈迟颂对视,感叹道:“没想到你还信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