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书吏咽了口口水,而后大声说道,“沈大人问,柳大人是不是又空了?”
柳青被问得一愣。
前两日沈延训她的时候,一上来也是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上回他是不满她和五爷闲聊又闲逛,这回难不成也是?
“……劳烦帮我跟沈大人解释一下,其实我是在向五爷请教公主的事。”
书吏点头:“小人明白,不过沈大人还有一问。”
沈大人说了,不管柳大人回什么,都要问下一个问题。
“他哪来那么多问题?”五爷也蹙眉看向那书吏。
这些做文官的就是问题多,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就把好好的人绕进去了。
“……沈大人问,柳大人还记不记得公主的案子是怎么轮到手里的?”
“……”柳青脸上一僵。
她当然记得,这案子摊到她头上,是因为她在五爷的怂恿下当众拆穿了梁虎亲戚骗银子的事。
虽然她觉得那时和此时完全是两码事,但是沈延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那劳烦转告沈大人,下官明白他的意思了。”
就是让她赶快将五爷送走。
柳青忽而想到在船上的时候,五爷也拦着她,不让她见沈延来着。
这俩人到底有什么恩怨……
“诶,他什么意思,爷还不明白呢!”五爷拿扇子打了打柳青的肩膀。
她和沈延打哑谜,却将他排除在外,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爷,沈大人的意思就是让小人赶快将这桩案子查清,提醒小人不要辜负他的期望,”柳青勉强笑笑,“……多亏爷告诉小人这些事,小人改日一定好好谢谢爷。”
柳青说着,便收拾好了笔墨,起身向他行礼道谢。明显是一副要走的样子。
“……爷这为了你说的口干舌燥,沈君常问了你两句话,你就要走啊?”
五爷正要甩脸子,突然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才和她聊了一会,沈延就派人来搅和,该不会是……
“诶对了,他现在到底信不信你是男人?”五爷压低声音问。
“……信了吧应该。”柳青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上面来。
“什么叫应该?你自己的事自己都不上心!”五爷拎起扇子往石桌上狠狠敲了敲,敲得柳青直眨眼。
“…是,爷提醒得是。”
她当然上心了,她只是觉得他比她还上心。
“反正爷告诉你,这沈君常精着呢,你自己……”
他怕书吏听出来什么,便不再说下去,而是又敲了几下扇子。
衙门最深层的院子里,被他反复念叨过的沈延在值房里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的车夫正立在他身旁等着听吩咐。
“……”沈延平复了片刻,“你可知道前任大理寺卿齐大人的宅院?”
车夫想了想,随即道:“小人知道,以前送您去过。”
“你拿上我的名帖,去齐家打个招呼,说我晚上想拜访齐老爷。”
齐凤山是他早年初入大理寺时的上司兼恩师,他在南京的时候曾经写信给他,问他语清的情况。他那时请他回信寄到沈家,但迟迟没收到回信。如今他是等不得了,不如亲自上门问一问。
他是个极擅自省的人。原以为自己已经清醒地知道柳青和语清完全是两个人,但方才一见柳青同五爷那般亲近,他觉得心底那把火又一下子烧了起来。
这就不对了。他得尽快将这把火灭一灭。
没一会的功夫,车夫就回了衙门。
“大人,齐老爷不在,齐家的下人说,齐家人几年前便已经搬到新置的别院去了,留下他们几个看着这边的宅院。”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他们说新宅院在这个地方。”
沈延拿到手中一看,这个住址居然有些熟悉……
他刚从南京回来的时候,去翻过衙门官员的档案查柳青的住址。他当时看到是个比较太平安静的街巷,便放了心。他其实很想去她家看看,却又怕吓到她,所以还没有去过。
如今回想起来,好像和这纸上写的是同一个地方。
沈延想了想, 又将字条折好交给车夫。
待今日忙完公务他就去齐家别院将语清的情况问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