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苦笑,他必是故意支开她无疑了。她只好侧耳听里面的动静。
“……恶心!”五爷的声音,“你这都怎么想出来的,爷都嫌恶心!”
听这个口气,他是真被恶心到了。
她稍微想了想,便猜到沈延和五爷为何要将她支开。
她看过琼楼地牢里那些姑娘的证词,她们虽说得隐晦,但她毕竟在大理寺做过三年评事,有些事也是可以推测想象的。
只是这二人如此,岂不就表明她女子的身份是他们二人都知道的?
她正出神的功夫,槅扇哗地一开,有人押着庞俊出来,随后沈延和五爷也走了出来。
五爷一见她,就将她叫到一边,又回头打发沈延回去休息。
沈延看了看柳青,对五爷一揖,转身走了。
“看什么看,爷有话问你。”
五爷见柳青和沈延四目相接,便挡到她面前。
“…爷您说。”
“沈君常是不是知道你是女人?”
果然,他意识到了。
“沈大人不知。现在就爷您一个人知道。”
沈延知道得比这多多了。
“那……不对,总觉得不对劲,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他自己想了一会。
“不过他就算是知道,也肯定是猜的。他又不能验证。”
“爷您多虑了,沈大人没有疑心过。”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若他真有办法倒也可以一试。不然沈延要总像之前那样,她还怎么在刑部待下去。
有一点他说得对,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她是刘语清,沈延再如何肯定也只能是推测那她也就不是全无余地。
不过五爷对这事怎么这么热心?
“…”五爷挠了挠下巴,“不管他,以防万一。到时你就听爷安排,爷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听见没?”
“是, ”柳青应道,“不过爷您到时有什么打算,能不能先提示小人一二,也让小人有个准备?”
她当初差点死在这位爷手里, 现在仍是心有余悸, 真怕他再干出什么吓人的事来。
“那还用你说。等到了京师等我消息。”他一副她净瞎担心的口气。
“是。”
她还是不放心
琼楼一案, 主犯已抓捕完毕, 这股盘踞在南京多年的官匪势力终于土崩瓦解。五爷打算明日就启程回京, 向皇上复命。
柳青有些犹豫:“五爷, 沈大人的伤才刚刚愈合,此时就启程奔波,怕是于恢复不利。不如再等两日?”
五爷却是因势利导:“那不如你跟着爷先押犯人回去,我留几个人在此照料沈侍郎, 等他完全恢复了, 再回京也不迟。”
沈延看了他一眼:“多谢五爷的一番好意, 只不过刑部事务繁忙,小人出来已久,实在不好再耽搁。我们乘船北上,便省去了颠簸,也比陆路走得快些。”
五爷听见乘船二字,面色便是一僵。他身后那个精壮的随从似是有些担心, 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沈延见状一笑:“五爷, 若是水路不习惯, 不如五爷您坐车,小人和柳主事带着人犯乘船回去?”
他从京师出发的时候, 问五爷是否同乘一艘船, 被五爷断然拒绝。后来五爷比他晚了好几日才到, 很可能是走了陆路。
五爷原本似乎还有些犹豫,一听沈延这话却是大手一挥。
“不用说了,就乘船!”
柳青在一旁听着,也不知道他们俩你来我往的是打什么机锋。
她只知道,这俩人一个重伤未愈,另一个很可能是晕船,但凡有一个不舒服,累的可能就是她……
上次沈延高调出城,是为了引蛇出洞,这回沈延和五爷都想低调一些,柳青便只让人到刑部传信给梁虎,将这两日的经过简单告诉他,又让他明日晌午到外城门外与她们汇合。
结果翌日晌午,在外城门外等他们的不止梁虎,还有骆闻忠和王友能。
五爷身份高,坐在马车里没下来,沈延又不怎么说话,只有柳青、梁虎同送行的骆、王二人寒暄。
骆闻忠不仅人到了,还带来了好几包各式的糕点、几个提梁盒盛着的汤包外加两坛洋河酒,说是给他们路上吃用。
他还是一如既往,笑呵呵地问沈延的身体恢复得如何,又问柳青这几日辛不辛苦,嘱咐她和梁虎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柳青觉得这个人实在周全得很,一点棱角也没有,让人看不透。
她想起骆闻忠之前许多次有意无意地探问她们来南京的目的,便趁他和梁虎搬酒的功夫问沈延。
“大人,袁诵说他帮琼楼销案子,那经手过这些案子的主事、员外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下官昨日本想问袁诵,他所做的这些旁人可曾知晓,但五爷催着下官提审肖平越,下官都来不及审清楚这些。大人有没有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