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前者,她尚有一丝生机,若是后者,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模模糊糊地,好像提到她们“抓的那人”。
那不就是她?
她将身子尽量往外蹭了蹭,可还是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她原有些泄气,但忽然见那贴墙立着的扫把动了动……
对呀,这种人家难免有耗子。
她吱吱地叫了几声,那扫把即刻定住,再不动了。
果然是耗子。
她又叫了几声,跟那耗子说她有吃的,让它过来。
片刻后,扫把的阴影里现出两只黑豆子一样的小眼睛。
“你自己都动不了了,怎么给我吃的?”
柳青噗嗤一乐:“那你怎么还出来?”
“我就是警告你,以后少骗耗子!”
柳青忍住笑:“我现在给不了你,但等他们给我送吃的,我可以分给你。”
“等你有了再说吧。” 耗子从扫把后钻出来,甩了这么一句就往墙角的柴堆去了。
“你站住,不然我告诉他们那柴堆后面有耗子洞。”
硕鼠身子一僵,缓缓侧过脸来。
“……有事好商量。”
它一路小跑地到了草甸子前,殷勤地问她:“要不我帮你把绳子咬开?”
“不用。”
光咬开绳子有何用。外面都是人家的人,她不清楚外面的情况,根本逃不出。而且人家这回发现绳子断了,下回只会把她看得更严。
“你就帮我把那门缝拱得大一些就行。”
耗子听话地跑过去拱门。
门缝一开大,耗子心慌,拱完就呲溜钻进了杂物堆里。
“你……别告诉他们耗子洞在哪啊。”
耗子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柴火堆,不见了踪影。
“娘,” 门缝一开大,外面的人声就清楚多了,“咱们老这么捆着她也不是个事啊。”
胖姑娘的声音。
“那是,养着她还得费粮食。等你哥回来,趁着天黑,也把她装麻袋扔护城河里去。”
这是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听声音就知道这人魁梧得很,也许就是打晕她的那个人。
柳青感觉心沉到了底。
这家人无缘无故地把她掳回来,还要把她淹死,定是和琼楼有关。她们发现她偷看, 还刚好是有人往琼楼里送人的时候, 所以要将她灭口。
若是当时没让来福去跟那辆车就好了, 来福若是看见她被抓到这里, 很快就可以带沈延来救她。
她还在懊悔着, 外面的院门一响。听脚步声, 是有人进了院子。
“哥。” 胖姑娘叫道。
“你回来啦?累了吧?” 这回是那妇人的声音,原本铿锵的声线一下子温柔了许多。
“嗯,娘、妹妹,咱吃饭吧, 饿了。”
听上去是个男人, 也就二三十岁年纪。
“嗯, 你去洗个手,饭就上桌了,” 那妇人笑声亲昵,听声音,院里支起了桌子,碗筷被一样样放到了桌上, “对了, 你今天还得再辛苦一趟, 我抓了个人,你待会趁天黑把她扔护城河里去。”
那男人只是稍一愣:“什么人啊?您怎么还抓人?”
“哎呀, 你天天给琼楼运货, 娘不是怕你出事嘛, 就在你卸货的时候去帮你放风,结果怎么着,让我发现这女的偷看你卸货。嗬,要不是我脑筋转得快,把她引过来抓住,她肯定报官去了!”
妇人说到后来,压低了声音,但口气里是掩不住的自豪。
柳青的心狂跳了两下,也就是说这男人是她早上看到的那个车夫!
男人很平常地“哦”了一声,似乎对把人扔河里的事并不陌生:“诶,您刚说那是个女的?”
“嗯,明明是个女的,偏要假装男的,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有这种事?老的还是小的?”
“……好像跟我差不多大,长得可好看了,” 胖姑娘抢话,听声音她嘴里似乎在嚼什么东西,“比斜对面的刘三娘好看一百倍!”
“……有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