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青来的时日尚短,怎么能指望别人据实以告,反正有油吃就行。
许淑宁听完也不问,搅拌着锅里的地瓜说:“叫外面吵架的进来。”
齐阳明早觉得他们俩烦人,出去打断说:“领导有请,快闭嘴吧。”
齐晴雨瞪哥哥一眼,心想真是狐假虎威。
她扒拉着厨房门道:“领导,什么事啊?”
许淑宁头也不会说:“先开饭。”
拿碗筷端盘子,很快一桌饭菜摆整齐。
但齐晴雨顾不上吃,小口吹着地瓜道:“淑宁淑宁,你快点说。”
真是心急,许淑宁微微笑说:“你还有双新袜子对吧?”
齐晴雨苦巴巴一张脸道:“我可是过年要穿的。”
实在不行能穿旧的,许淑宁也是没办法,问说:“油要紧还是袜子要紧?”
这还用说,齐晴雨认命地垂着头道:“油。”
心知这双袜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连陈传文都反应过来许淑宁惦记的是什么,无奈说:“你眼睛真是尖,怎么知道我有新手套的。”
多新鲜,明明是他自己天天的显摆,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
许淑宁冷笑两声道:“想看不到都很难。”
陈传文心想自己好歹过几天瘾,比齐晴雨压箱底没用过好些,勉强找出个优点来说:“也不算亏。”
齐晴雨白他一眼,心想就是新袜子许淑宁才会张嘴的好吗。
虽说现在不比前十几年封建,但女孩子贴身的东西总是更私隐,哪有随随便便拿出来的道理。
陈传文确实没想到这茬,到底他是个男的,只是还有另外的体贴,沉痛地吃着饭说:“旧的要不要?”
哪能可着一个人的羊毛薅,许淑宁道:“不用,剩下的孟津有。”
满院子就梁孟津是大富户,本来他新衣服好几件,直接拿出来也可以。
可吃油的不止一个,知青们理应都有付出,因此谁都没异议。
更何况许淑宁对自己也不客气,硬是拆了两双劳保手套,总之大家这么合伙凑一凑,真给赖旺家弄出半捆毛线来。
齐阳明马不停蹄送过去,拎回来五斤油往厨房里一放,人人都流口水。
许淑宁是厨房一把手,在心里算来算去,第二天炒菜多放半勺油。
这有油水的饭菜就是香,郭永年吃完嘴巴一抹,拎上篮子要去磨豆子。
人还没来得及走,被齐晴雨叫住说:“等等我,我也去!”
别人拉磨,她去凑什么热闹。
齐阳明拽着妹妹说:“不许捣乱。”
与之同时郭永年道:“好,你慢点吃。”
听听,听听,齐晴雨挑衅看哥哥一眼说:“又不是跟你去!”
得,当事人都不在意,齐阳明还能说什么。
他无非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像大人总在有事的时候第一时间责怪家中的孩子,因此他耸耸道:“是我我就不带你。”
反正不是他,齐晴雨哼哼两声,碗一放赶紧走。
惹得许淑宁多看两眼。
不过她心里有事嘴上都不说,只从柜子里把上次买的红纸拿出来剪窗花。
齐阳明端着碗在旁边看说:“喜字一剪,感觉这儿有人要拜堂似的。”
提起拜堂,许淑宁扭过头催促说:“陈传文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今天队里有人娶媳妇,家家户户都得出个人去帮忙吃喜酒,知青们里最当仁不让的就是他。
陈传文本来就吃得慢,只能加快速度,一琢磨仿佛有哪里不对,说:“奇怪,怎么叫我就连名带姓的。”
许淑宁自己都没发现其中区别,夹着嗓子道:“传文,能快点吗?”
陈传文浑身的鸡皮疙瘩往外冒,被呛得直咳嗽,半晌才止住说:“姑奶奶,您还是饶了我吧。”
真是什么话都叫他说尽,许淑宁拍着桌子道:“那就给老娘快点!”
看来要发火骂人了,陈传文抓紧时间跑。
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齐阳明好笑说:“这小子可真滑头。”
谁说不是,许淑宁无奈摇摇头,又拿起一张红纸说:“你待会回来的时候从自留地拔点葱。”
齐阳明今天还是要去砍柴,拿上工具出门,满宿舍就剩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