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淑宁看他想上牙的架势,撸起袖子道:“我来。”
可惜她声音大本事小,把一团乱绳搅得天翻地覆,尴尬得望天望地,就是不好意思看眼前人。
梁孟津心想这有什么,反而笑笑说:“没事,我慢慢弄。”
他本来就很有耐心,要不是有事情,根本不会急成这样。
许淑宁两根手指绕来绕去,对着他笑得特别灿烂,还有种讨好的意味在。
梁孟津喜欢看她笑,夹杂的其它情绪就不是很乐意。
少年人的莽撞和坦白,促使他道:“真的没事,怎么样我都不会生你气的。”
许淑宁愣了两秒,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这叫个什么意思。
她略微读过的那点水里,多数和情爱无关,从亲朋好友们身上得到的更不足以作为教导,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莫名其妙砰砰跳,却不知其所以然。
很多时候,人遇到不懂得事情都会下意识地忽略。
她权当没感觉,转身拆自己的包裹。
里面的东西种类多单量少,看得出是父母从供应里雨露均沾挤出来的。
因为前两年都是许淑宁负责去后勤领东西,她更知道厂里给职工的过年福利是什么。
她心知要不是长途跋涉会坏掉,恐怕连橘子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分给她和在东北插队的大哥许自强。
大人眼里,在外的孩子总是最受苦。
殊不知许淑宁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
她开开心心地检点新库存,扭过头看梁孟津还在跟绳子较劲,心想里头究竟有什么宝贝,以至于包装得这么瓷实。
连陈传文都好奇起来。
他舔一下嘴角的饼干屑,双掌摩擦着说:“孟津,我来。”
梁孟津往右跨一步,给他让出地方来说:“真的特别死。”
陈传文不信这个邪,扭脖子踢腿的做准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参加什么大型赛事,热身做得足足的。
齐晴雨才不会放过这个嘲笑他的机会,哈一声说:“我倒要看看。”
陈传文比划着手吓唬她说:“当心把你眼睛挖出来。”
齐晴雨眼睛瞪得更大了,示威道:“有本事你来啊,来啊。”
两个人顺着又开始斗嘴,梁孟津不得不提醒道:“还拆不拆了?”
拆,当然拆。
陈传文气沉丹田,看上去很厉害地研究着错综复杂的绳子。
他倒是真厉害,不一会儿就道:“齐晴雨,看见了没?”
齐晴雨扭过头当作不知道,余光里还是留意着梁孟津包里有什么东西。
梁孟津不负众望,双手捧出来个篮球说:“新玩具。”
好家伙,篮球!陈传文眼睛都亮起来,语调变高说:“我天,真的球。”
现在市面上最便宜的“健身”18片篮球也要十二块,还得搭上几张票,他这么受宠,在家的时候爷爷奶奶都没舍得给买,觉得不当吃不当穿的。
这话说的,难道还有假的。
梁孟津好笑道:“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足球,光闻味道就知道是新的。
许淑宁伸手碰一下说:“我看你比晴雨还会玩。“
齐晴雨的皮筋此刻已经黯然失色,她摸摸手腕咂舌道:“我可舍不得。”
她哥一直想要个足球,去百货大楼看过好几次,可惜到现在还没拥有。
毕竟十块钱,换成食物都不知道有多少,谁家会愿意买个球回来。
虽然从没有踢过,但看在钱的面子上,她开始期待这会是一项有意思的运动。
要玩球, 在现有的条件下并不是件容易事。
毕竟知青宿舍的院子就这么大,还总是有跑来跑去的鸡鸭,宝贵的地方大家都用来种葱姜蒜, 能活动开来的空间只有小小一块。
齐晴雨好几次想踢键子,都因为险些踩进菜地里是而失败。
如此情况, 不管是足球和篮球都很勉强, 唯有乒乓球还算凑合。
没错, 梁孟津还买了乒乓球,不知情的恐怕以为他是来搞运动而非下乡的。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毕竟这年头和娱乐有关的东西都不便宜。
心中有计较的人一打量, 都能估算出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