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笑?了?下。卢知县是不缺小聪明的,便宜他了?。
“多出一贯钱不成样子。魏家翻一倍认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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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一轮明亮下弦月。步入初秋的江南夜晚,依旧暑热未退,处处蛙鸣。
喧嚣不绝的酒楼里?,祁棠独占二楼最好的临水阁子,把豪奴们全赶出去,独坐在阁子里?,兴致高昂地?书写家书。
“父亲敬启。”
信里?夸耀这趟的行程顺利。
他顺利寻到魏家祖宅,顺利见到魏家表兄,也?顺便见到了?魏大魏二。魏家表兄的病情并无大恙,魏大魏二,两灰衣俯首家仆而已!整日看门养鸽、煎药扫地?,不成大器,“暗查是否暗藏谋反之意”云云,不可能,高抬他们了?!
新起一行,家书里?又写道,儿此行暗访江南诸行商。商贾怕事,容易拿捏得紧。顺道做了?桩极好的买卖,拿去懂行人看过,至少可得三倍利。可谓是意外?之喜。
诸事顺利,暗访公务耗时甚巨,恳请父亲恩准,多许些时日。
儿或许在外?过中?秋。
他的冠礼在八月底。如果一切继续顺利下去,中?秋之后,或许能带着叶家扶琉回江宁。冠礼成人之夜,和喜欢的女子共度……
祁棠停笔,对着窗外?的月色,满怀期待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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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大宅明亮的灯火下,叶扶琉也?在伏案书写家书。
“三兄敬启。”
信里?满满地?书写对兄长的思?念之情。
许久不见,家中?一切可安好?三兄记得偶尔出门,沾染人气,多多和人说话。若实在不喜和生人说话,寻些猫儿狗儿活物说话也?行。
随信寄去江南土产若干,知道三兄喜食螃蟹,送去新鲜捕捞的大螃蟹二十斤。醉蟹三罐。
今年叶家落脚于江南东路辖下,江县五口镇。这里?多行商,人来人往,落脚安全。
五口镇这处新得的叶家大宅,占地?极为敞阔,许多的好旧物。新得一个?罕见的七环密字锁,至今未解出密字……若三兄在场,必能顺利解出密字。
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纸。
最后一张纸写下邀请,三兄八月可否能来江县五口镇,全家中?秋团聚?
叶扶琉咬着笔杆想了?一会儿,认真写下最后一句:
“扶琉认识一位同行前?辈,姓魏,年二十六,丰神雅淡,沉静少言,攒下丰厚身家,人已归隐江南。扶琉甚为中?意他。只不知他可愿意入赘叶家,和叶家一同行商。”
——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魏家。
魏桓坐于明亮灯下。书房的三斗柜打开,露出里?头收藏多年的锦盒。
一块巴掌大小的白玉牌安静躺在锦盒丝绒里?。无暇美玉在暖黄灯下闪着润泽之光。
白玉无暇,无需过多雕刻。玉牌只在边角处细致地?勾勒了?鲤鱼蟠龙,盛开芙蕖。
这是当?年系在他身上,跟随年幼的他入京的不多几件旧物件之一。金青色的长穗子历经岁月,早已褪尽颜色。他把玉牌拿在手?里?,指腹怀念抚过,在灯下仔细端详了?片刻。
用作赠人的物件,玉牌本身倒还拿的得手?,但旧穗子不成。得趁八月中?秋之前?赶做个?相配的新穗子来。
趁着两家相约过节,对月吃席、其乐融融之际,需得寻个?妥当?时机,把礼当?面赠送出去,又不显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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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魏家的西跨院里?。
魏大和魏二在灯下对坐,魏大动嘴念名字,魏二抬笔录下名字,长长写了?四列,三十来个?。
“这么?多人?全请来?”魏二边写边问,“不必提前?知会郎君?”
魏大豪气地?拍案,“就是要给郎君个?惊喜,趁着中?秋全请来!叫他们都亲眼看看,郎君来江南休养半年,身子大好了?!哈哈哈哈哈……”
秋风飒爽, 黄叶飘落。
五口镇上家家户户准备过中秋,长街大清早地拥堵不堪,远行各地的大小行商赶回家里过节的驴车, 牛车,马车。满大街的驴叫马嘶,四处都是久不见面的亲戚好友的寒暄声。
叶扶琉领着?素秋赶了几个早晚, 把叶家麾下二十五间商铺掌柜伙计的节礼全发下去了。
江南走水路快, 天就能送往各处铺子?。
叶家门外送礼的访客也络绎不绝。和叶家有生意来往的大小布帛商家纷纷送节礼来,秦大管事在外院忙得脚不沾地。
素秋整理了半天的礼单, 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诧异地翻了翻。“哎, 没有沈家的。阿弥陀佛,沈家商队终于离开镇子?了吗!”
叶扶琉慢腾腾喝着?甜羹, “昨天出去买秋梨还碰着?沈家商队的账房了。人还在镇子?上。”
账房是沈家心腹, 昨天半路拦住她,声泪俱下地形容沈大当家最近如何地憔悴颓唐, 整日在酒楼阁子?里纵酒买醉, 一天清醒不过俩时辰, 醒过来就顶着?一双红血丝的眼?睛喝酒, 靠窗边喝边盯着?镇子?北边叶家的方向……
“哦,他还有钱包酒楼最贵的临窗阁子?喝酒。这不是挺好的。”叶扶琉当街应了一句,没理会沈家账房的呼唤,直接走了。
“说起来,祁世子?倒是很?久没露面。” 叶扶琉舀起一匙甜羹,“回江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