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假的。”叶扶琉不冷不热道。
祁棠:“……”
两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当儿,秦陇蹲在冰鉴面前,不声不响拉开暗门,手往里摸索。
砖,整整齐齐摞在箱子?里。
人,蓄势待发。
只要情况不对,一砖头一个……
魏桓的视线抬起,往这边热闹处扫过一圈,“今天?闹出的笑话够了。祁棠,给过世的祖母留点颜面。魏二,送客。”
缭缭的茶香四?处升腾。在祁棠向叶家展示告身书?的时候,他已?经动?作行云流水地点好了茶,兔毫盏往前推了推,
“叶小娘子?添冰辛苦。新点好的茶,过来尝尝看。”
“哎,好。”叶扶琉欢欢喜喜地往魏桓坐处去,对坐在短案对面,接过兔毫盏,满足地闻了闻,“气味香馥,余韵悠远。”
魏桓唇角细微地弯了弯,露出点笑意。
魏二又过来催促赶人。祁棠瞪视着面前的景象,对他冷淡疏远的小娘子?却转头对着魏桓言笑晏晏,心?头火气上涌,又急又妒,声音都不知不觉哑了。
“魏三表兄,魏桓,你何必急着赶我?走?今天?人到得齐整,索性?当面把话说清楚了!”
祁棠大步走到对坐的两人面前,老实不客气横插在两人当中?。
升腾的茶香里,他抬手直指叶扶琉,“叶四?娘,我?听沈璃唤你扶琉!沈璃跟我?说,你叶扶琉和我?魏家表兄互相看对眼了!我?看你们确实走得近,你如实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
叶扶琉听笑了。
“祁世子?,你是江宁府来的贵人不错,但跟我?叶四?娘有什么关系?我?卖了一对冰鉴给魏家,固定来魏家给冰鉴添冰换水,魏家是我?的大主顾,我?乐意。碍着你的眼了?你凭什么当面质问我??”
祁家豪奴跳出来怒斥,“大胆!你叶家不过是个商户,竟敢跟我?家世子?说话无礼——”
“闭嘴。”祁棠抬脚把没?眼色的豪奴踢去旁边。
他忍着气转身直面叶扶琉,“我?凭什么质问你?好,我?如实告诉你。扶琉,六月底,我?初来五口镇,头一回在魏家门口见你,当时就觉得你不俗。你商户女的门第,我?不介意。两千两的赔罪银,我?今日就能筹措来。扶琉,你当面跟我?说一句,你和魏家表兄只是生意来往,并无私情,我?就不计较你之前的无礼!”
祁棠背手站在心?仪的小娘子?面前,矜持地抬起下颌。
“听好了,我?江宁祁氏乃是朝廷册封的一品国公府,天?潢贵胄,簪缨门第,能给你叶家带来泼天?富贵。难得一步登天?的机会放在眼前,你想清楚,把握好了。”
叶扶琉捧着茶盏,翘着嘴角听着。
本来她都快忘了和祁世子?在江宁府来往那几天?的情形,几句话一说,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果然?,还是,想当面赏他一个大巴掌。
“好个‘泼天?富贵’,‘一步登天?’,果然?是江宁府来的贵人说的话。”
叶扶琉接着他的话茬轻轻松松往下说,“但我?嘛,区区商户出身,乡野待惯了,配不上贵人门第。江宁府的泼天?富贵,祁世子?去赏别人吧。”
说完不理会面前难以置信的瞪视眼神,再不搭理他,和对面的魏桓道,“魏三郎君,你点茶的技艺又精进了。”
魏桓捧着茶盏,自己?啜饮一口,“嗅觉尚未恢复,手感生疏,还需多练。”
又问,“叶小娘子?双名扶琉?可是扶摇直上之扶,剔透琉光之琉?”
叶扶琉并不遮掩什么,爽快应下,“就是这两个字。”
魏桓微微一笑,“好名字。”
人如其?名。相识多日,如今才知道了。
被晾在旁边的祁棠气恼得眼底发红,连边上站着鹰视狼顾的魏二都忘在脑后,正?要不管不顾地发作时,魏桓放下兔毫盏,视线转向侧边,瞥了眼脸色涨红的祁棠。
“叶小娘子?懒得应答你,我?来应答你。”
“叶小娘子?是叶家的当家人,满心?记挂的都是生意行当,和魏家只是生意来往,并无私情。沈家商号的大当家沈璃对叶小娘子?存有私心?,嫉妒之下,故意诋毁她闺中?声誉,引你来寻魏家和叶家的麻烦,也只有你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信了。”
魏桓难得开口说长句,但句句说得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叶扶琉正?边听边点头,却又魏桓话锋一转,神色不动?说了下句。
“至于我?本人,对叶家小娘子?确实存有私心?。这份私心?叶小娘子?并不知情,你若气不过,莫找叶家的麻烦,来魏家直接找我?便是。”
祁棠:!!
叶扶琉:“……?”
叶扶琉下楼时人是懵的。楼下把守的魏大问了几声?, 她一句都没?应。
素秋默默无语地跟出来,秦陇如临大敌地跟随护卫。
叶扶琉恍惚地进自家大门,脚步才停了, 满腹怀疑地问素秋。“你刚才听着了?我不是耳鸣了?那是魏家郎君能说的话吗?”
素秋倒是不怀疑耳鸣。一个人可?能?听错,这么?多人在场,哪能?各个都听错?
“我听见了。魏家郎君的病又重了罢?当众说什么?‘私心’……”
秦陇砰地关上门, 转身忿然道, “跟身上的病有什么?关系?魏家郎君说得明明白白,他对主家有私心!这人哪, 从?面相上可?真看不出心里的弯弯绕绕!主家,你以后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