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延赫显然也被他吓到了,嘴角的笑意在看到李维扬的一瞬间收敛起来,堪比川剧变脸。
他打量了一眼李维扬,扭脸问唐蕴:“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又不是男朋友了,还是这样一副充满强势占有欲的,令人讨厌的口吻。
唐蕴没好气地说:“你没见过的人多了。”紧接着开了门,示意李维扬先进去。
匡延赫无比震惊地望着这一幕,脑袋跟着李维扬行走的动作转了半圈,也许是误会什么了,脸色很臭,要是眼睛能发射炮火,李维扬大概只剩下二两骨灰。
唐蕴换鞋进门:“要不你在这等着,我给你把衣服拿出来。”
匡延赫更震惊了,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他今天原本是抱着求和的心态来接唐蕴回家的,他始终觉得唐蕴对他还有感情,他对唐蕴的感情也没变过,只要双方还相互喜欢,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坐下来好好商谈。
唐蕴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慢慢解决就是了。
夫妻离婚尚且还有冷静期,他以为保持一段距离能让唐蕴更好地平复心情,万万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匡延赫的肺都要气炸了:“我现在都已经不方便进屋了?”
唐蕴给他让出一条道:“请便,不过我这会儿挺忙的,没时间陪你。”
“……”匡延赫怀疑唐蕴在故意学他讲话,连语调都一模一样。
李维扬到底也是个快三十岁的人,在短暂的对峙中,就已经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主动解释说:“我是他大学舍友。”
匡延赫眼里的怒意这才有所收敛,转向唐蕴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咱俩之间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唐蕴好像并不希望他进屋,所以一直站在门口说话,看着匡延赫,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是什么问题?你跟我说啊,我们一起商讨着解决不行吗?哪有人谈恋爱像你这样,今天说爱我想我明天又说要分手,谁受得了?”匡延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冲,顿了一下,把唐蕴拉到玄关外面,关上门,柔声说,“杀人犯都有二审和终审,有上诉申辩的机会,你怎么一上来就要跟我一刀两断?”
“我说了,我们两个不合适……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这都听不懂吗?你以前跟男友分手难不成还给一波预热?”
匡延赫恨不得要掐自己人中,回想以前,自己确实用过“不合适”三个字作为理由拒绝别人。
真是风水轮流转,他简直怀疑唐蕴是老天爷派来谴责他的,让他也体验一把被人甩是什么滋味。
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今天他要是就这样放过唐蕴,扭头离开,那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生机也都没有了。
匡延赫缓了下情绪,走上前,握住唐蕴的手,好声好气地说:“我跟你道歉,可以吗?为我之前对你的疏忽和冷淡,也为我每一次理所当然的态度,以后我肯定不会这样了,你想住在这儿也没关系,我过来陪你,你去和朋友唱歌,蹦迪,我……”
唐蕴能看出来,这一点改变对于匡延赫来说实在太难,或许自己也知道很难实现,所以匡延赫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仿佛要宣布自己下一顿要吃苍蝇一样痛苦。
“我在家等你……我保证不催你。”
终于还是被他憋出来了,那嗓音简直细弱蚊蝇。
“但你最好要告诉我,你都和谁出去玩了,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
匡延赫手上的力气很大,再加上肉眼可见的尴尬和紧张,握得唐蕴的手腕都有些发疼。
但匡延赫自己毫无察觉,继续作出保证:“我会调整我的作息,不会让你想聊天都找不到人,我现在工作没有之前那么忙了,以后还会申请调岗,去做投资,不弄地产项目了,我可以陪你出去旅游,也可以在家陪你搭乐高,做那些你一直想做但没时间做的事……或者你有什么希望我改掉的毛病,你都说出来,我肯定改。”
他望向唐蕴的眼神无比真诚,期待,像等待主人投喂食物的小狗,可唐蕴还记得匡延赫说过的每一句话。
“是你自己说的,成年人是很难改变的,你不需要别人为你改变什么,你也不会为了谁改变自己,如果相处过程中,觉得不舒服,那就趁早分开,谁也不耽误谁。你这张嘴是孙悟空转世吗,怎么变来变去的?”
匡延赫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
他有说过这种话?
仔细一想,似乎真有。都怪程斐的那份问卷。
他感到非常头痛,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唐蕴对待感情的态度变得很悲观:“就算改了又能维持多久呢?”
匡延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可比项目决策难搞多了。
“你都没有试过,为什么这么着急否定我呢?”
“我是觉得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是很难转变的,就算你现在要为了我作出改变,等到你不那么喜欢我了,还是会变回原来的样子,我不想自己的精力全都耗费在感情里,跟随你起起伏伏。你现在这么固执地想要挽回,也只是因为不甘心罢了,等到你冷静下来,就会发现我原来也不过如此,不值得你为我改变那么多,那时你就清醒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因为唐蕴在说这些话时一直低着头,匡延赫不得不歪着脑袋才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浓浓的全是失落,不过他就捕捉到重要的信息,“所以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明明能从唐蕴眼里看到波澜,看到犹豫,看到不舍,但最后唐蕴还是皱着眉头,把手抽走了。
“其实这段感情里,有问题的不光是你,我自己也是,之前那几段失恋的经历对我的影响很大,我不信任你,同时又太想要抓住你,变得以你为中心,明明埋怨你,又不敢讲出来,我不想讨好你,可又控制不住去讨好你,渐渐地就失去了自我,沦为连我自己都不喜欢的那种人。我还是想回到我自己的舒适区调整一下……”
匡延赫眼神忧郁地凝望着他的脸,再开口,声音几乎有点发颤:“所以今天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想法了,是吗?”
唐蕴就像是一尊岿然不动的神像,有种要从俗世中走出去的决心,口吻淡淡的:“短时间内不想恋爱了。”
“是不想恋爱,还是不想和我恋爱?”
唐蕴不做声,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匡延赫跟无头苍蝇似的,在狭小的空间里转了一圈,在唐蕴准备开门进屋时,他一掌拍在门上,拦住他的去路。
“短时间是多短?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你给我一个期限。”
“我不知道。”唐蕴感到一股很重的压迫感,身体往边上挪了一点,“你别逼我成吗?哪有人道歉像谈判一样的?”
匡延赫气急了,大声控诉道:“哪有人主动投怀送抱把人钓了又不负责的?”
唐蕴垂下眼眸,迫不及待地想开门,因为他很悲哀的意识到,即使自己嘴上再强硬,心脏也还是会因为匡延赫呼吸的靠近而疯狂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