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弘农公主竟一时不能理解。
傅庭涵解释道:“我身边只有一个傅安,不过我不能把他放在府里,我需要他随侍身侧,剩下的都是亲兵,我可以在府里留两什,母亲有事可以托他们去做。”
“托?”弘农公主气笑了,问道:“你一个尚书令,不,不,不说尚书令这个官职,你是傅家的嫡长孙,身边竟连两个下人也没有?”
傅庭涵就叹息道:“我们当初逃命时走散了,只有傅安一直跟着我。”
连傅宣都没忍住回头看他,问道:“为何不重新买人?”
“为什么要买?”即便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傅庭涵还是不习惯这里的一些规则,依旧保留着他在现代的习惯,“我并不需要下人。”
弘农公主声音尖锐,“你不需要下人?”
傅庭涵坚定的点头,“有傅安一个就够了。”
要不是傅安一直跟着他,其实他连傅安都不需要,因为很多事他自己可以做,他不想做,或者不能做的,身边的亲兵也可以做。
赵含章也很少会用到下人,更多的是使唤身边的亲兵。
下人中也只一个听荷惯常被用到而已。
见弘农公主脸色不对,然而傅庭涵并不能理解她气恼的原因,更想走了。
他坐立不安的动了动,最后还是顺从心意的起身,“尚书省里还有事,我先去处理公务了,父亲和母亲请便吧。”
说罢恭敬的行礼后离开。
躲在外面的傅安在傅庭涵出来以后立即小跑跟上,亦步亦趋的跟在傅庭涵屁股后面出府,他殷勤的从施宏图手里抢过马,还破天荒的要扶傅庭涵上马。
傅庭涵推开他的手,自己抓住驮鞍一跃上马,待在马上坐定,这才一脸莫名的低头看他,“你怎么了?”
傅安立即挨近马,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傅庭涵,“大郎君,您是真的不知道啊?”
傅庭涵默默地看着他。
得,看来郎君是真的不懂。
傅安就苦着脸道:“依礼和理,应该公主和驸马住在正院的。”
傅庭涵蹙眉,“这宅邸是朝廷送给我的,又不是送给他们的,正院不应该是户主住吗?”
傅安眨眨眼,似乎这么说也没错。
分居
傅庭涵:“赵宅的正院也是含章用的,岳母从未说过什么。”
傅安:“那怎么一样,王夫人是寡居,而且她就不是会争这些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弘农公主是会争这些的人?”
傅安一脸惊恐的摇手,“不不不,奴不是这个意思……”这话可不能传到公主耳里。
他立即左右张望,发现围在附近的都是亲兵,是自己人,于是放下心来,压低声音和傅庭涵道:“郎君啊,正院可以是公主让给您住,但不能是您一早安排好的。”
傅庭涵:“……我已经这么说了。”
“是啊,您已经这么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傅安快要哭了,“刚才您说的话里有很多问题,公主只怕要误会了,以为这是三娘教唆您……”
傅庭涵:“……这和含章有什么关系?”
傅安快哭了,“郎君,您还是快去找三娘商量一下吧,公主要是生起气来可不好弄。”
作为世家公子,从小受礼制规矩长大,会不知道父母在,无私产这个道理吗?
傅安觉得郎君可能是因为以前受伤忘记了,但公主和驸马不知道啊。
傅庭涵抿了抿嘴,还是听劝的去找赵含章,不对,他本来就要去找赵含章。
弘农公主见他竟然就这样丢下他们走了,不由气得拍了一下案桌。
傅宣叹息一声,起身,拖上木屐就要走,弘农公主叫住他,“你去哪儿?”
傅宣道:“去看一看这宅邸,选个心仪的院子住下。”
“你站住!”弘农公主嚯的起身,瞪眼看他,“你就由着他这么胡作非为?你听听他刚才说的话,哪有一点儿身为儿子的尊敬,在父母面前都我啊,我啊的,这些年不仅没有长进,反而越发不堪起来……”
傅宣一句话打断她,“你觉得他像我们的儿子吗?”
弘农公主愣住,片刻后瞪大眼睛问:“你是说……”他是假冒的?
话还未问出口,傅宣已经叹息道:“当年你一心护国,他赌气回洛阳,当时他或许就与你一样做出了选择。”
“阿父说,他一路艰险,从长安到洛阳,不过两三天的行程,他愣是走了大半年,中间为了避开流民军和乱兵,他还绕到了平阳一带,最后回到洛阳,在进城门时还遭遇流民军冲击城门,差点命丧当场。”
“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他也失语很长一段时间,”傅宣道:“我不知道那孩子是做了怎样的决定,但从他离开我们的那一天算,到现在近五年的时间里,他没有一封信联系我们便可知他的态度。这么长的时间,爱意可以变淡,怨愤和恨意也可以,今日看,他对我们并无恨意,但也没有爱意了,倒是有淡淡的愧疚,你觉得这丝愧疚是什么?”
弘农公主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傅宣道:“是对生恩的愧疚吧?”
他摇了摇头,失笑道:“这孩子还是太端庄了,他能来到这个世界是对这个世界的馈赠,不过是借由我们的身体来而已,这些年我们只给予他痛苦,少有能让他开颜的时候,他实在不必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