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军令交给曾越,“此事只你知道,五天后再拿到兵部去入档。”
曾越接过,恭敬地应下,收好军令后问道:“郎君身边的守卫可要掉换增加?”
赵含章垂眸想了想后道:“将亲卫从一百增至五百,守卫营增至五千人,骑兵增至一千,将来他出行的时候只会越来越多。”
曾越应下,将全军挑选的事提上日程。
赵驹知道傅庭涵的重要性,当即让心腹全五带五千兵马前去接应。
傅庭涵带着一千护卫还没出青州,便得到消息,前面有赵家军等候护送。
大军扬着“趙”字旗,沿路的土匪山贼都安静的缩着,不敢冒犯。
只不过窥视还是少不了,见赵家军中护送这么多车,也不知道是什么,难道傅庭涵在青州发现了宝贝?
消息悄悄扩散,天下英豪无不嫉妒。
就是已经归顺赵含章的石勒都忍不住泛酸,和张宾道:“实没想到,最后天命归于一女子身上。”
不怪石勒将一切归为天命,实在是赵含章一路以来的运气太好了,要家世有家世,要财宝有财宝。
因为援助幽州,赵含章给他们派遣了不少管事和工匠,各种作坊慢慢开起来,琉璃坊如今也找到了合适的地点。
石勒去看过,虽然工匠们很少提起,但他还是确定了,这东西最初是傅庭涵做出来的。
就这一个琉璃坊,便给赵含章带来多少利润,她一开始养兵便是依靠的这个生钱的宝贝。
而据他掌握的消息,傅庭涵的本事可不止在赚钱上,之前她攻城常用的霹雳弹和火药包,还有现在可以即时与她通讯的电台……
火药还罢,只在战时能用,而且那东西一开始吓人,但只要摸透了,不是不能对付的,可电台……
只这一项,他就可以肯定,江南的琅琊王对赵含章来说不过是只蚂蚁,她抬抬手就能灭了,现在她不动,不过是怜惜天下苍生,想要以和为贵。
想一想,她若将电台遍布全天下,每个地方早上发生的事,中午便可知,军令瞬息可达千里之外。
要是打起来,琅琊王还在调兵时,她就能指使大军攻城了,天下兵马全在她手,天下的讯息也全在她手中,琅琊王可能还没摸透她的布局,她就已经对琅琊王了若指掌了。
这不比火药还恐怖吗?
刁鹰和张敬虽然觉得讯息很重要,却不觉得讯息比火药还重要,只有张宾理解石勒,然后笑着劝慰他道:“或许是上天也见不得天下百姓如此苦难,所以选择了大将军,她有一颗仁心。”
石勒讥诮道:“但为将者,心慈必败。”
张敬笑着摇了摇头道:“主公,仁非慈,我们这位大将军可不心慈手软,这一路行来,该杀之人,甚至不该杀之人,她可都没少杀。”
张宾看得比石勒更透,道:“主公还记得当年围猎东海王的事吗?”
石勒点头。
“早年我还以为她是力有不足,所以只救了些女眷便罢手,可现在回头去看,当年她只怕是故意把那些官员和世家贵族留给主公,为的便是借刀杀人。”
石勒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张宾摸了摸胡子道:“您看,现在朝廷上留下的旧臣不过数十个,其中还有一大半是早年间她从郓城挖来的官员,主要在司农寺、工部和户部任职,这些人家世一般,并不留恋晋帝,看这些时日送来的邸报,目前还坚持正统,围绕在小皇帝身边的官员不过零星几个,不是在礼部,就是在御史台。”
“就连小皇帝身边的荀藩对她也是恭敬居多,她的政令在朝中从未被驳回过,从洛阳到州郡,畅达不已,就是下到县城,也是拥护者众,究其原因,不就是因为晋庭旧臣多亡于战乱,如今从上到下的官员大半出自她门下,或是她亲自选才任命的。”
除了学堂的学生外,其他官员大半出自招贤考和别人向她举荐,她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他们在出仕时就已经或主动,或被动的称谓赵氏一系的人,摆脱不掉赵含章的印记了。
算起来,晋庭的旧臣一半死在石勒手上,剩下的一半,有一半是被王弥杀的,还有一半是刘聪之流所杀,所以,他们都无形中帮了赵含章。
因为他们,从晋武帝开始遗留下来的政治毒瘤被清除,赵含章是在一片废墟上重建秩序,是很艰难,因为她无人可用,只能自己培养;
但也很便利,因为政令通达,只要她不昏聩,这片废墟就会按她设想的那样长出草,长出树,开出花,生机勃勃起来。
所以,张宾认为她仁却不软弱,她要夺人性命时可不心慈手软。
张宾说这些也是为了让石勒明白,赵含章的确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心机手段皆有,天命也在她,所以他们还是别瞎折腾了,不如跟着她建一番功业。
石勒就摸了摸下巴,领悟了张宾暗示,“一会儿我去讯息所,催促洛阳尽早把书局和造纸坊的图纸送来。”
石勒暗暗咬牙,道:“范阳几郡送来的要开办的官学批文给他们批了吧。”
石勒自己是崇尚开设学堂的,他就吃亏在不认字上,所以当年才被抓为奴隶,被人卖来卖去,但他不是很喜欢赵含章在幽州开设学堂。
之前是碍于她的命令,因此允许了几所学堂开办,豫州送来了不少先生,但他去听过几堂课,还看过他们的课本,说真的,他不喜欢。
可怜的江州刺史
在她学堂读书出来的学生,被教导得只忠于她,那些先生一点儿也不含蓄,直接就说他们能有现在安定读书的机会是因为赵含章。
而这些学生在学堂里学到了东西,还会回家与家人共享,长此以往,幽州只怕只知赵含章,而不知他石勒矣。
作为幽州刺史,石勒还是以前的思维,认为他既然是幽州刺史,那这一片地就是他的,这里的百姓也是他的人,他在刘渊手下时,他治理的地方也是先知道他石勒,后知道刘渊。
凭什么他费心费力的管理幽州,却是为赵含章积累声名和威望?
可此时,在张宾的劝说下,石勒隐约明白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能再以割据的眼光看待州郡和朝廷的关系。
赵含章可不是晋帝,可以容许地方刺史拥兵自重;她甚至不是刘渊,她对地方的控制远胜刘渊。
祖逖也知道傅庭涵的重要性,虽然不知道青州和光州有什么,值得他去那里几个月,但为了与傅庭涵示好,他特别贴心的派赵实领兵去剿灭从冀州到洛阳一带的土匪。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了,他们收到消息还是晚了一些,赵实出发时,傅庭涵已经靠近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