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家太能生了,孙子太多,她实在记不住,而且,这几年死的也太多了。
八王之乱时死了不少,两年前石勒又杀了一批,现在郓城被破,也不知道跑出来的有多少个。
赵含章写信给赵铭,让他固守豫州,并找寻幸存下来的宗室和臣僚。
至于皇帝,能救则救,不能救,等她回去再商议。
赵含章停顿了一下,还是托他帮忙打探一下赵仲舆的消息,“他为尚书令,必在陛下左右,若能联系上他,请他务必先保住性命,我再想办法换他。”
赵含章把信寄出去,转头就命令洛阳全力进攻平阳郡,命北宫纯支援上党。
赵含章道:“将所有俘虏都收为战奴,告诉他们,以军功换良籍,转为良籍者可以选择离开军队,分田地耕种;也可以留在军中为军籍,积累军功晋升,告诉他们,我赵含章一视同仁,不管他是汉人、匈奴人、羯胡还是鲜卑,在我这里,只要不违反我定下的律法,皆是良民!”
“我赵含章不残暴,不滥杀无辜,跟着我,有能者不仅可以吃饱饭,还能立一番事业,光宗耀祖!无能者也可耕田放牧,不会无辜送命!”
范颖和曾越将话记下,亲自去鼓动说服战俘。
到又亲自阵前讲话,大家本就动摇的心更加摇曳起来。
被俘的人中,汉人自不必说,基本上是赵含章一开口,他们就投降了。
其余的则都是胡族,他们很犹豫,是因为石勒待他们也不薄。
除了一部分是他四处挟裹进来不得不当兵外,其余的都是他到并州后派人去说服回来的胡人。
胡人当时的境况并不太好。
也是司马家作孽,一直混战不断,百姓日子艰难,而胡人在大晋也是普通的百姓,他们迁徙于此,晋当权时,太守和县令会偏向汉人,把更多的赋税偏向胡人和地位更低一层的庶民。
遇上发不出军饷的将士,还会被当做流民和逃奴抓去卖做军饷;而等刘渊的汉国建立,匈奴也依旧看不起羯胡等杂胡,更加肆意的欺辱压榨他们。
所以张宾劝说石勒打起羯胡的旗帜,再联合其他胡族,便可雄踞一方。
石勒也的确是这么做的,自他进入上党以后,他的地位渐渐稳固,刘聪几次想把上党夺走都不行。
所以赵含章给他们的诱惑只是让他们动摇了一下,还不足以就忠诚于她。
赵含章:“你们既然降于我,那就得忠于我!在此期间,谁若敢叛我,做对不起我的事,杀无赦!”
俘虏们默默地低下头去,大将军,请放心,他们只是身体忠于赵含章,心里不会忠诚她的,一切为了活着。
赵含章略做安排就离开了屯留县,带着大军往潞县而去。
她在俘虏中找了找,找出两个参将来,问了一下他们的家人亲朋何在,然后就让他们跟随左右,带他们轰开了沿途两个城池的城门,待接到他们的家人亲朋后,赵含章见过,在他们的孩子中挑了两个识字的少年调到屯留县当吏员,又挑了两个女孩进军中帮范颖处理文书,其实就是打杂的。
还让他们的媳妇进军医队,随军学习医术,并帮忙处理伤兵,同样为军籍,每个月有军饷的那一种。
一算,比立了军功,却还是军奴身份的丈夫还要强。
两个胡人就跪在了赵含章面前,涕泪交加的表示他们一定会效忠赵含章。
赵含章点了点头,让他们下去,提拔他们做队主,一人领一百个俘虏。
一出主帐,孙栋和支黑就对视一眼,其实他们并不是想背叛大将军,只是赵含章给的太多了,而且时势如此,要是有一天他们被大将军俘虏,他们再投效大将军呗,相信大将军会谅解他们的。
支黑小声的嘀咕道:“我的心里还是忠于大将军的。”
身体……他身不由己而已。
进攻潞县时,支黑主动为先锋,带着人猛攻潞县,只有立功,他才能脱掉奴籍,转为军籍,赵刺史,哦,不,是赵含章说了,若他积累军功到参将,就让他把儿子调到麾下,连他媳妇都可以调到他营中当医女。
赵含章攻进潞县,直冲潞县的刺史府去,并让人看守住所有城门,“带上支黑等人,把石勒的老婆孩子全都找出来。”
赵含章顿了顿后道:“礼遇之,不要吓着他们。”
本来煞气冲冲的元立听到吩咐,立即收敛了身上的气势,低头应了一声是,带人下去查。
石勒现在有两个儿子,亲生的叫石兴,也是世子,养子叫石堪,其妻刘氏,赵含章冲进刺史府时,人都已经跑了,偌大的刺史府里只有十几个没来得及跑的奴仆。
赵含章也不为难他们,辨认过身份后就当俘虏处理了,甄别过,有本事的留下,没本事的转个良籍,分个田地种地去。
她坐在大堂上等消息,一直到天黑,元立才来禀报,“抓住了石堪,不过他掩护刘氏及世子石兴逃走,重伤,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赵含章:“能问出他们的下落吗?”
元立低头。
赵含章就叹息一声道:“救一救,救不活就好好安葬了吧,派一支队伍去追,一定要抓住石兴。”
“是。”元立正要退下,赵含章突然叫住他道:“你亲自带着人去追。”
赵含章脸色沉凝,“他们能去的地方不多,往南……皆被我占了,应该是去了平阳方向,或者去了广平郡。”
元立正色应下。
赵含章:“抓活的!”
元立退下后,明预道:“使君想用石兴换皇帝?恐怕石勒和刘聪都不会答应。”
“啊?”赵含章道:“我想换叔祖父,皇帝他们当然不会换了,要想换皇帝……”
赵含章心中一动,低低地道:“那也得皇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