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回神,转身道:“走,我们进营帐说。”
章太守没有出城,其他郡县的领头人也不知是怎么考量的,竟然呼啦啦跟着他去住驿站了,也都没出城。
于是也没人给城外的大军做主,他们就吃着灈阳城送来的那丁点粮食,再配上自己带的一点儿干粮,勉强度过了一晚上。
章太守房间的灯亮了便一直没灭,等到夜深了,送走了又一批人后他才看向外面,忍不住问,“赵含章还没回来吗?”
“没有。”
章太守皱眉,“难道留宿在县衙了?”
鲁锡元下去探问,很快回来禀道:“人傍晚时便出来了,直接出城,没有来驿站。”
章太守垂眸沉思,半晌后问道:“锡元怎么看此人?”
鲁锡元道:“虽是女子,但非池中之物,府君,我们之前都小看了她。”
章太守捏了捏手道:“她这是要和何刺史结盟?赵氏要为何刺史所用?”
鲁锡元摇头,“赵氏朝中还有赵仲舆呢,最多是合作和结盟,想用赵氏,何刺史还不够格。”
人家好歹是世家大族好不好,赵仲舆在朝中都当上尚书令了,官职远在何刺史头上,赵氏好好的自家族长不听,为什么要跑来听何刺史的话?
同理,赵氏也不会听章太守的。
章太守叹息一声,小声嘀咕起来,“还以为赵氏内部不和,长房和二房相争闹起来了呢……”
搞了半天,赵含章能力卓绝,而赵氏还真站在赵含章身后。
鲁锡元只当听不见,这样彼此也不会尴尬。
章太守回神,挥手道:“罢了,不必管她了,夜深了,先生去休息吧。”
但他就是睡不着,熄了灯后,章太守辗转反侧,心好似火烧一样,明明是他先见到赵含章的,论两家关系,章家也比何家要更近一些吧?
怎么赵含章就选择了何刺史呢?
赵氏,赵氏……
在豫州,赵氏代表着什么他最清楚不过,若能得他支持,相当于得到一个郡的支持啊。
章太守翻来覆去,最后坐起来,或许赵氏族内会有不同意见的人?
他最后一拍床板,决定找机会试探一下赵氏。
赵含章并不知道章太守的打算,她刚和赵驹核对完伤亡人数和名单,定好抚恤的东西。
见夜色深了,便让他们回去休息,在他们走出营帐前,赵含章突然想起来一事,“对了,何刺史身上有伤,我怀疑他伤得不轻,他这次直接承认我,也有可能和健康有关,我们可以大胆假设他可能命不久矣。”
汲渊:“……这么重要的事情女郎为何放到现在才说?既然已经放到了现在,为何不明天再说?”
今晚到底还让不让他睡觉了?
细作
何刺史虽然做了掩饰,但赵含章还是发现了异常,尤其是最后俩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新鲜的血腥味。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招待我等,那说明一时死不了,只要不是当场死了,此事就没那么急,”赵含章挥手:“就是告诉你们一声,夜深了,先生和千里叔回去休息吧。”
汲渊思索起来,“他受伤,身边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对外面的控制肯定不及平时,女郎,我们要不要选几个人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寿春?”
赵含章本来没想到这些的,一听,立即侧身,“来来来,先生,我们进帐再谈一谈。”
汲渊瞥了她一眼,转身与她进去。
赵驹:……所以今晚到底还睡不睡了?
汲渊以前掌握的情报系统都交给了赵仲舆,他是族长,这是用赵氏的资源堆起来的,自然要交给他的。
而且赵含章也在有意的隔开自己和赵氏,那她就要培养完全属于自己的人手。
这一次的机会就很难得。
“这一次灈阳被围,他身边肯定有很多缺口,送人进去最合适。”汲渊道:“得多挑几个,可惜时间紧,来不及细细挑选,千里,你那里可有好的人选?”
作为赵氏前任部曲首领,赵驹当然也奉命选派过细作,对这种流程很熟悉,所以他想了想后道:“这次带来的部曲都不太合适,只能从底下挑选。”
汲渊:“可他们都是才招进来的,未必忠诚。”
赵驹道:“我知道几个还算机灵,又有家人一块儿投靠来的。”
汲渊松了一口气,“品性如何?”
“时间太短,也看不太出来,但从他们对家人的态度来看,倒是重情。”
“那就可以一用。”
赵含章道:“先把人找来,我们一个一个的谈,送去做细作,也要他们心甘情愿才好。”
但做细作危险性极高,而且孤身在敌军中,对身心的考验都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