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路走得极漫长。
深夜凉风寒冷,如细密针尖刺及肌肤,扎入骨缝脊髓内,令人脸色苍白无半点血色,只觉一片森寒。
张瑾殊走在人群中间,眼眸漆如点墨,整个人异常沉静。
空气由寒冷逐渐变得微凉,待走到山脚处时,四周温度彻底变得略微湿热。
一行人停在杂丛前,被命令原地休整。士兵们趁此机会清点他们从山上带下来的人。
这帮人里,除了那些被解救的女人,还有一些阴山村的人。
奇怪的是,这阴山村的人,好似得了一些怪病。方才被箭矢射中手脚之后倒在地上,咿呀喊痛后却很快就恢复过来,像是完全没有痛感一般。要不是看他们凶得龇牙咧嘴,手中冷刀飞箭阵阵反光,厉害得要命,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跳起来反抗,恨得在心里将他们剥皮抽筋,剁手断骨后油烹火烤。
士兵们冷得吸吸鼻子,禀告完后瞥见那灰衣男子隐在黑暗中的脸,又想起了方才那白衣男子的吃人模样,抖了几抖,转而一言不发地退下,瑟瑟地坐下装鹌鹑。
两尺之外处,是一辆黑楠木马车。丝绸流光溢彩的将那马车弄得梦幻,蓝色重工锦绣慕帘垂下,如天然屏障般隔开一方小空间。
张瑾殊一步一步走向马车,待行至那车边时,屈指轻敲门檐。
他冷着声:“八殿下还未好吗?”
窗前绉纱被撩起,漏进小片月光,照亮一些车内景色。
张瑾殊直视那探出头来的人,毫不例外地捕捉到了攀在他身上的那抹窈窕身姿,眼眸一暗,张嘴的问调却极为浅淡:“时间到了,我们该启程了。”
虞折衍轻笑出声,修长的指节掩在窗下轻轻揉捏怀中人的腰窝,轻声道:“劳张相费心了,我一直在等着张相呢。”鼻间轻嗅虞知安身上的幽香,他笑意越深。
这人,是他从张瑾殊手上抢过来的。
他与他,同有琢玉之心,龌龊之意。况且张瑾殊此人,心思多如筛子,精于算计谋划,表面沉稳行事只叫人视之如视深井黑水,阴寒遍体。
若不是他提前得知张瑾殊吃了秘药,因此而暂时不举,自己也不会任他将虞知安带到涂州这般荒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