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倒是有件新鲜事。
往常皇帝听完那些鸡毛蒜皮的屁事,最多也就是冷笑两声,说一句“交由刑部彻查”便处理了。
今儿朝上才过了一半,金銮殿外突然响起一阵尖声禀报,让昏昏欲睡的大臣们纷纷打了个激灵。
再听那禀报的内容,各个面面相觑,皆是风声鹤唳,心内打鼓。
“督厂厂公温衾求见!”
宗明修也是一滞,自古阉人不得干涉朝政,自己私下重用温衾已是惊世骇俗,他竟胆大到要这样光明正大登堂入室?
只是短暂的走神,龙椅上的男人很快正色,苍老的面容找不到一丝颓败,即使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也仍然头脑清明、威严不减。他点点头,嘴上应了。
温衾法地肏弄自己。虽他用那些冷硬石头惯了,可面对这样粗壮又滚热的真肉棒,还是多少有些不适。
不一会儿就累得够呛,想要坐下来歇息片刻,陆孝却忍不了,挺腰往那盘丝洞里送了送,却不料不偏不倚地戳中了那人的骚点。
“啊!”温衾只觉从尾椎骨升起一道酥麻之意,狠狠击中了后脑。他浑身瘫软,又更加重了那根东西从腺体上狠狠擦过,爽得他一时忘了身份,黏黏糊糊伏在那人身上,哼哼唧唧地张着嘴喘息。
“义、义父,您劳累一日,不如换儿子服侍您吧……”陆孝忍得辛苦,若任凭温衾这样磨磨蹭蹭的,恐怕还没射,就要先憋疯了。
热息打在胸口,陆孝浑身的汗都快把仅存的理智淹没。他见温衾没拒绝,又更加胆大,两下就挣开了手上的束缚,抄起软烂的大腿,将那人抱进怀里。
“唔嗯……”突然变化的体位,让那根烧火棍插得更深,温衾双颊通红,趴在陆孝肩头,闭上眼感受体内源源不断的颤动。
“老了,到底是、不如你们年轻人……”
陆孝坐在床上,温衾坐在他身上。交合处水渍一片,沾湿了床褥。这样的姿势无疑是最深,陆孝仰头盯紧温衾脸上的反应,下身匀速顶弄。
大片白皙的皮肤在陆孝面前晃动,胸前的红色乳粒更加娇艳,陆孝有样学样,一手抚上温衾锦缎似的后背,支撑着他不至于瘫倒,伸头含住那颗早就涨红了的肉粒,吃在嘴里,用犬齿轻轻嗑咬。
果然温衾爽得更甚,双手紧抓住陆孝的肩头,指甲都扣进皮肉里,下身的小孔更是难以控制,断断续续往外掉着珍珠。
陆孝见他舒服,又加快了动作,一只手掐在温衾绵软的臀肉,稍稍托起些,寻找那块特殊的凸起。
“义父,孩儿肏得您可舒服?”陆孝声音本就低沉,此番又裹着滔天的情欲,听到温衾耳里,竟如烈性春药般让人痴醉。
“唔、舒、舒啊……服。”简单的字眼也被捣入内穴的烛龙搅得粉碎,那条龙沉眠初醒,兴致勃勃地在甬道里翻腾。
“够、够了!让我,让我歇……啊!啊啊啊……”
凸起的软肉被陆孝寻得,他一松手,那口贪吃的穴又重新严丝合缝地把肉具整根吞下。温衾一句话未说完,雷劈了似的,浑身抽搐,翻着眼白就要高潮。
整条通道里的湿热小嘴紧紧抓住那个罪魁祸首,被下了咒一样,发了疯拼命绞着。陆孝后槽牙咬的腮帮子都麻了,才把那股冲上脑门的射精欲望按下去。
密集的快感消散,温衾得了甜头,扭着腰催促陆孝继续。
二人身上的汗渍体液纠缠混杂,却无人顾及,只一心沉沦在肉体交织下,携手迈进的极乐殿堂。
又是一轮打桩,温衾爽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得差不多。他大张着嘴,肆无忌惮地吟哦,甚至还破天荒地在陆孝满是汗渍的脖颈上舔弄啃噬。
猫儿挠痒样的,陆孝心底颤动,下身抵在温衾敏感处用了全力冲刺。
“啊!啊啊……轻、轻些……呜、舒、舒服!快,快些……呜啊啊啊……”
带着哭腔,温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叫喊些什么,他仰头撑在陆孝肩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下身残破的地方也横冲直撞地想要释放。
可那地方哪还有能释放的东西?温衾昏了头,以为那强烈的冲击感,就是埋在记忆深处的,属于男人高潮时候的感觉。
他喉间发出一阵啼哭,随陆孝粗暴的抽动放松了身体。
“哗哗……”竟是被活活肏得尿了。
温热又带着腥臊气味的液体流在二人交合处,被陆孝撞得噼啪作响,他低头看去,义父腿间那个圆孔,湿淋淋地冒着热气。自己肏一下,就往外吐一口尿水,像是坏了一样。
“放、放肆!”温衾脸上挂不住,自己当着义子的面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泡尿都管不住。他咬着牙,瞪着双哭肿了的眼,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可惜他被肏得太狠,那耳光一点力道都没有,更像是耍脾气的小媳妇,只徒增些情趣罢了。
陆孝配合地偏过头,咧开长时间缺水有些干裂的嘴唇,仰头去看羞赧的温衾。
“是孩儿失礼,该打。”
嘴上说着该打,下身却更用力地肏,不知到底打的究竟是谁。
高潮了一次,温衾坐不住,陆孝扶着他躺在床上,抓着两条还在打颤的腿按向身侧,从正面又肏了进去。
这样的姿势更方便陆孝动作,打桩似的肏了几十个来回,又是一个挺身,恨不得把囊袋也一并挤进那穴里,抵在温衾身体深处,射了。
还没来得及感受射精后的余温,温衾一脚把陆孝踢下了床。
“混账东西!”他气息不稳,说话还带着浓厚的情欲,却动了真格,两只凤眼圆瞪,紧皱着眉骂道:“我几时说过你可以射进去?”
陆孝讪讪,衣衫不整地跪在床前,还没完全软的鸡巴不合时宜地又从顶端流了几滴精水。温衾坐在床边,一眼看见那白浊蜿蜒而下,贪婪地咽了口口水。
越是失去了的东西,就越会变成执念。
温衾想,肯定是自己那东西没了太久,如今见着陆孝的玩意长得这样好,左右还是有些嫉妒。他有时也忍不住会想,若那年没有选择做个阉人,是不是到如今,自己的那根,也会长得像这样粗长雄壮?也能肏得旁人欲生欲死,神魂颠倒?
可惜,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
“罢了,伺候的不错,就算作奖励了。”温衾修长的腿搭在陆孝肩头,换了口气,“孝儿,瞧你那处仍还硬着,定然是没尽兴吧?不如趁着天色尚早,再来一次?”
秦义一大早就到寿川院会客厅里候着,听小太监说昨晚温衾留了陆孝,后半夜才放人,出去时狼狈不堪,像是被罚得狠了。
还好自己没住在寿川院,秦义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悄悄叹气,昨日义父气头正盛,难为陆孝了。
姜仁一死,很多事都被掐断。昨日回绣衣使住所,秦义一夜未眠,调了五六个人手,忙活了一整宿,终于有些眉目。没敢有丝毫怠懈,天刚蒙蒙亮,就匆忙回来寿川院复命。
温衾夜里缠着陆孝要了四五次,院外的鸡都醒了,才作罢。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出门听说秦义在前院里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说说吧。”温衾蔑斜了一眼,身后添茶的下人知趣地替他拿了个软垫靠着腰,又轻手轻脚将一件裘皮大氅兜在他肩头,才默默弓腰退下。
秦义困得眼皮打架,听到温衾问话,忙强打起精神,把昨夜里查出的结果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原来姜仁不知何时竟与二皇子宗文景勾搭上了。先前在外头打着温衾的名号胡作非为,也全是托了二皇子的吩咐。后来构陷陆孝,意图离间温衾和皇帝,可惜事情没得逞,就赶在姜仁被问话之前差人下毒,杀人灭口不留痕迹。
“宗文景?”温衾低吟,他虽效力宗明修,但皇帝毕竟已到暮年。近来朝廷像是有人煽动,许多大臣接连上奏,请陛下早些立储。
这二皇子无论从年龄或是身世学识上,无疑都是太子的热门人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手伸到督厂里来,野心可见一斑。
“呵,倒是个急性子。”温衾嗤笑,且不说陛下虽年老但身体强可,就是动了立储的心思,这宗文景也并非就是十拿九稳的。
无他,皆因温衾太了解宗明修。猜忌多疑,又向来不喜贵族势力太过。
二皇子乃皇后所出,皇后又是康家的女儿。康氏何许人也?大酉国百年大业,康氏从未缺席,历来都在朝廷担任要职。光是太后就出了三位,更不说陛下当初登基时,康氏一族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
皇后的位置足以说明康氏的强大和重要,但温衾猜,陛下多年不提太子之事,一定是动了给康家松松土的念头。
要么就是另选他人入东宫,要么就是去其母留其子。不过不论是哪个,显然都难以一蹴而就。
“行了,你且回去,此事先搁下,我不着急,自然有着急之人会找上门。”温衾端起羊脂玉杯盏抿了口,新泡的桂花茶香气四溢,在唇齿间萦绕。有的事急不来,没有别的吩咐,叫秦义退下,“这几天把精力放在刑部那边,童彭玉的案子,你仔细着点,若没有别的变故,就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秦义规矩地磕了个头,“孩儿知道,那边已经提前埋了人,什么该看到,什么不该看到,也全都布置过了。”
“嗯,去吧。”温衾起身,拢了拢肩头的披风,心情颇好,想起这几日地方官员轮值进燕州也都来的差不多了,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
这事儿之前交给陆孝办了,自然也是陆孝陪在身边。
陆孝垂首,影子似的跟在温衾身后,连呼吸都轻得叫人听不见。昨夜里还在床上拿肉钉拼了命地往温衾身体里楔,今日又变成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木头人。
温衾捡了几个感兴趣的官员,一一去他们府里“拜访”。说是拜访,实则探探虚实。
哪些人聪明,哪些人功利;哪些能收入麾下,哪些能当枪使。又是哪些看着不是善茬,哪些明显的不是同道人。全在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中被温衾摸了个透。
回寿川院时,天都笼了层黑影。温衾站在院中间,指挥陆孝和几个小太监,将今日在各个大人那里得来的玩意儿登记归类,然后扔进库房里吃灰。
身体有些疲乏,但精神尚可。温衾自认并不贪财,可他却格外喜欢别人赠的东西。不论那物件究竟价值几何,赠与者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像俘获的战利品一样,昭示着自己的强大。
人人都骂我,可人人也都惧我。
即便是恨得咬牙切齿,却仍不得不屈从现状,佯装笑脸假意恭维,温衾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和满足。
正望着那些除了心理上带给他快乐、实际毫无用处的物件发笑,守门的下人低声在温衾耳边言语了几句。
温衾敛了表情,挥退那人,转身往寝室走。
“事情做完,到上书房外头等我。”经过陆孝身边时,温衾吩咐了句,不等那人回应,就匆匆进屋更衣。
寿川院外是季秋带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似笑非笑地和温衾互相行礼,而后俩人并肩往宫里走。
“陛下这么晚找奴婢又是何事?”温衾声音懒散,随口问道,“又是上书房,怎么,难道要奴婢去讨论政事?”
“厂公历来聪颖,傍晚康大人进宫,这会儿还没走呢。”季秋笑着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是您亲自告发的童大人,陛下叫奴婢来喊您过去旁听,也是合情合理。”
温衾有数,这事儿本来就是自己捏造的,若想用此事就让童彭玉倒台,也不现实。所以一开始就没想着把所有事栽赃到他身上,刑部查起来,应该很快就能摸到,这一切都是童彭玉那个经商的侄儿所为。
“哦?这倒让咱家受宠若惊了,还劳烦公公您特意跑一趟,改日公公到咱家院子里,瞧上什么好的,只管拿去,也算咱家的一片心意了。”温衾跟季秋客套几句,同是为皇帝做事,又身份相似,搞好关系也是应当。
季秋嘴上推辞,眉眼却舒展上扬,看起来十分受用。
到上书房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月牙堪堪勾在天边,好似随时都会坠落一般。温衾挑眉看了一眼,再有几日就要过年了,时间走得这样匆忙,自己也已到了而立之年。
“奴婢温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了?”宗明修身着明黄色中衣,靠坐在窗边的炕上,屋里的炭盆烧的正旺,他身上半盖着条天鹅绒的毯子,手里还捏着个暖炉,看起来相当暖和。
“给康大人请安。”温衾起身,又朝另一半坐着的康子儒作揖。
“温大人安。”康子儒点头回礼,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淡淡的,指了指另一边的座位,“温大人请坐。”
手脚麻利的小太监进来一一添茶,又端了几盘茶点摆在几人面前,末了,捡了两块银碳续进火盆里,一圈忙活完,宗明修才开口。
“康卿,下午你说与朕听的,再说一遍吧。”
康子儒从袖袋里抽出几份卷轴丢到温衾面前,那上头是自童彭玉上任以来历年的账簿,以及国库相对应年份的记录,温衾接在手里翻了翻,勾着嘴角,问:“康大人这是何意?奴婢不过一个下人,哪看的明白这些东西?”
“温大人,上次你言之凿凿,在金銮殿当着满朝文武说童彭玉贪污国库,这几日刑部加班加点翻查证据,可这五六年的记录皆无差错,不知当日您呈给陛下看的账簿从何而来啊?”
康子儒面色不虞,又接着道:“那人证黎思湛倒像是被屈打成招,说话颠三倒四,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没有凭证的,虽的确是商铺的契主,却不知受了何人的胁迫,才口口声声咬定了童大人中饱私囊、贪赃枉法。温大人,你可知道?”
这番话明里暗里指责温衾,就差点明了说“这一切都是你温衾颠倒是非、陷害忠良,现如今铁证如山,我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事情既做了,自然不会让它无法收场。
温衾哑笑一声,反问道:“依着康大人的意思,是奴婢从中作梗,陷害了童大人这么个两袖清风的大忠臣?”
“本官未曾说过此话。”康子儒反驳的迅速。
“别跟朕兜圈子了,天色也不早,朕没工夫听你们在这耍嘴皮子。”宗明修出声,他想听听温衾还有什么后招,“温衾,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说的?别跟朕说是你搞错了。”
温衾起身行礼,慢慢开口,“童大人自然两袖清风,从未行过不义之事。可康大人,您想过童大人好似是被人陷害的,就没想过这一切也许并不是他做的,贪赃枉法的,其实另有其人?”
“不知康大人可知,童大人的同胞兄弟家有一子,考了数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家里人见他不是块走仕途的料,便送他去江南学做生意,如今此人就在燕州,为了避讳在朝廷当差的叔父,连名字都改了,明面儿上做的是清白买卖,暗里却是借了童大人的名号,四处敛财。你说童大人无辜,可他当真不知道这侄儿的所作所为?”
康子儒一惊,面上并未显露,宗明修瞥了他一眼,就见温衾走过来,凑到耳边低语。
“陛下,童大人这位同胞哥哥的夫人,姓康。”
宗明修眸色一沉,开口道,“天色不早,朕乏了,康卿先回去吧。”
康子儒不知温衾跟皇帝说了什么,酝酿着又想张嘴,被温衾一句话堵了回去。
“康大人不如再去查查,看奴婢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康子儒欠了欠身,问安告退。临走前目光在温衾身上停留片刻,不似方才的轻蔑,心想倒是小看了这阉人。
康子儒一走,上书房就剩皇帝和温衾二人。温衾换了副讨好的笑容,跪在宗明修边上,伸手替他捏腿。
屋内温度高,温衾手上的力道刚好,加上宗明修年纪也大,眯着眼就感觉有了瞌睡。
“陛下……”温衾开口,琢磨着嘴边的话。
“嗯,说。”靠在窗边假寐,两鬓斑白的宗明修到底抵不过岁月的洗礼,借着灯火也看得出他日渐苍老的身形。
温衾换了个位置,轻柔按压,倚靠在炕边,将皇帝的两条腿拢在怀里。
“陛下何须这样操劳,您既指了康大人主理此案,直接唤奴婢去刑部就是了,哪用得着您亲自过问?”
温衾向来睚眦必报,刚才康子儒在陛下面前字字句句都骂他颠倒是非公报私怨,这会儿自然也是要讨回来的。
“康大人也不容易,这四五年的账簿,几天功夫就比照完了,恐怕也操劳过度,忘了童家还有个做生意的晚辈也情有可原。”
果然,听到这话,原本昏昏欲睡的皇帝骤然睁眼,嗤笑一声,“忘了?朕看他是故意记不得吧!”
“连朕都不知道童彭玉还有位大嫂姓康,今日朕不叫你来,就要被他蒙混过去。”
督厂职责所在,为皇帝摸清所有朝臣的家事都是分内之事。这许多年都未曾出过差错,温衾所言,宗明修自然深信不疑。
温衾笑的讨好,小心翼翼问,“陛下,您对康家……”
宗明修打断了他的话,垂首盯着那双和故人有八九成相似的眼眸,沉声提醒,“慎言。”
“是,奴婢失言,请陛下责罚。”温衾敛眸请罪,他明白,康家枝叶繁茂,屹立百年不倒,更有越加红火之势,就算皇帝有心争斗一番,大概也是得不了好处的。
燥热粗粝的手指抚上温衾眉眼,宗明修眸子里笼着厚重的回忆,一点点描摹。
“朕刚去南疆时,才十七岁。”一开口,满心满肺的苦涩,呛得他猛吸一口气,待胸中平缓,才复又继续。
“他教朕不可交出真心,凡事都要多思量,主动送上门的好意,也许暗藏杀机……”
“这许多年朕也不曾忘记,只是为何,他非要选择与朕作对,宁愿死,也不愿留下?”
宗明修手上用劲,掐着温衾的眼角没有一丝留情,他双眼通红一片,像是走火入魔。
“为什么?他就那样好?!朕小小年纪就要面对朝堂的腥风血雨,你宁愿随那死人去了,也不肯留下来帮朕!你说,如今这局面,朕又要如何处理?!”
温衾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这样失控的陛下,也从未听陛下说起对那个人的感情,今日还是头一遭。
脸上的疼痛愈加强烈,左眼角被宗明修捏的睁不开眼。
“陛下,奴婢是温衾。”
温衾开口,虽知道此时说这话有多煞风景,可一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正透过自己看着旁人,他心里就直冒酸水。
“奴婢不会离开您,奴婢永远陪着您,无论如何艰难,只要是您想要的,奴婢都会为您做到!”
宗明修眼眸里不正常的猩红悉数退尽,还剩些冷漠和不耐烦。
“啪!”
“不自量力的东西!”宗明修大手一挥,腿边的人立刻滚出数丈远。
意料之中的恼怒,温衾结结实实吃了个耳光。宗明修不仅没收着力气,还因为扫了兴,下手又更重了几分。
他没吭声,擦掉嘴角的血,规规矩矩爬了回来。
“朕看是这几年太纵着你了,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都敢说。”宗明修没理会温衾想要重新捏腿的手,踢在他下腹,警告道:“做好你本分的事,再胆敢说些胡话,你缺的就不是这里,而是你颈上的玩意!”
动怒的帝王气势瞬间铺满了整间屋子,温衾额角渗出细密的汗,连连磕头求饶。
这人毕竟对自己还有大用处,又一直忠心,提点一二就算了,宗明修缓了口气,“朕乏了,退下吧。”
温衾不敢再多说什么,沉默地行礼,起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低贱入泥,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可只是诉说忠诚也不被应允,像是什么肮脏东西,生怕沾惹上身。
一颗心寸寸冷却,温衾出了上书房,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花。
冗长又寂寥的回廊走尽,那廊沿外头,隐约看见个人影,隐在黑暗中难以分辨。
陆孝头上肩上落了厚厚一层雪花,若不细瞧,还以为是这御花园里头的石像。温衾一愣,才想起是自己叫他过来候着的。
被寒风和冰雪覆盖了的心重又回暖,看见陆孝低眉顺眼立在雪里,不知等了自己多久。温衾突然有些想笑。
笑这孩子的傻,笑他老实听话,笑他对自己这许多年言听计从和赤忱干净的真心。
罢了,罢了。这世上总归是遗憾更多的,既然爱而不得叫人苦不堪言,那何不换个唾手可得的,岂不美哉?
“孝儿。”外面还在飘雪,温衾站在廊下朝陆孝招手,“来了多久?怎的站在雪地里,也不知道进这回廊底下避一避?”
“回义父,孩儿也是刚到不久。”陆孝动了动僵住的四肢,从自己蓑衣里又取出一套来,走到温衾身边,替他穿上,“外头风大,义父切莫着凉。”
这人一身的寒气像个冰雕,可披在温衾肩头的蓑衣却是温热的,仔细嗅嗅,还能闻到属于陆孝的草药味。
“难为你有心。”温衾低声应了句,眼眶不知怎的有些发热,他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只当是自己偶然在寒冷冬夜里的松懈。
二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这雪不知下了多久,竟积起几寸高,踩在上头咯吱咯吱地响。
“义父,晚间五殿下叫人送了口信,说想约您三日后在天香楼一见,不知您可赏脸?”
陆孝沉闷的声音低低的,但足以让温衾听清内容。
“五殿下?”温衾眯着眼,有些意外。
五皇子宗文懿,今年刚满二十,听说性格怯懦怕事,原本这个岁数早应当在朝中得个差事的,但陛下却从未提起,可见此人的确无能。
还有一事,也是宗文懿绝不可能找他的重要因由。便是刚被温衾亲手送走、诛了三族的卫国公裴兆华,正是这位五殿下的亲外公。
“倒是奇了,原先都骂我祸乱朝政,怎的如今一个两个都上赶着找我这个阉人作甚?”温衾嗤笑一声,又想起藏在暗处的二皇子,何时自己也变成香饽饽了,倒还有些受宠若惊。
“义父得陛下青眼,就算是皇子,也要掂量掂量,敬您三分。”话虽是在恭维,可那声音仍是枯井无波,像个毫无生机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