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旭走进酒吧时看见披着假发的崔晧正皱眉躲避一群醉醺醺的酒鬼,裙子的下摆已经被撕开,露出漂亮的小腿,鞋也被踩掉一只,当即上前拨开人群扛走他,崔晧愕然,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继而开口骂人:“你他妈放开!”
旁边一个不知道披的假发真发的男人伸手拦他:“你不能带走他,他不愿意。”
“滚。”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来玷污他的东西了。
clock18上膛,他抬手打了两发空枪。
男人噤声。
崔东旭出了门把人塞进黑色卡宴的后座,面无表情看着崔晧:“你如果不跟我走,我会把酒吧里的东西全清理干净,然后干掉老板。”
崔晧于是也闭嘴了,老老实实跟他回别墅。
崔东旭十几年来少有如此失态过,上一次掏枪还是在境外的公海遇见海盗,那时候他20岁,武警退役给人家当保镖。
崔晧那时已经有6岁,住在他一起退伍的战友家里,战友一开始见到崔晧问:“亲戚小孩?”
“我的。”
战友说:“好家伙,我以为你的顶多两三岁。”
崔晧不怕生,看着战友哈哈哈哈的大笑对崔东旭说:“他们都以为我是你弟弟。”
崔东旭对这个小混蛋从小宠到大,在崔晧身上投射了他童年缺失而渴望的一切,除了没能给崔晧一个母亲之外,崔东旭可谓殚精竭虑。
因为是一夜情未成年非婚生子,上户口时废了一番周折,先是跟几个社会上认识的大哥借了钱交社会抚养费,做亲子鉴定证明,申报出生登记,再然后回家挨了一顿打,逼二老认孙子。
崔夫人是教师,文文静静,以和为贵,崔东旭老子不一样,兵痞出身,难得回一次家,听见这消息反手抽了崔东旭一个大耳刮子就抓起皮带直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脑袋里编钟响。
崔东旭脾气硬,也他妈浑,气头上来捂着满脸的鼻血跟他老子杠:“爱认不认,跟你走个过场,真把自己当根葱。”
他当时很清楚他连自己都养不起,更不要说一个小孩,但是他绝不向他老子低头。
于是他就带着一丁点大的崔晧离家出走,去沿海打工,接触走私。前一两年开始只是做假烟,后来卖假电子产品,对贩私市场有一定了结后,他不当人家小弟了,和别人合伙卖白粉卖色情碟片和写真。
他自学了英语还有一堆小语种语言和外国掮客扯皮,和蛇头玩得也很不错,做买卖偷渡人口下家的中介,蛇头把人带进国内,他就假装给他们介绍住处和解决身份,再把人卖一手,女的卖到深山老林里做媳妇,男的扔进矿井挖煤。当然,蛇头得抽成。
袋子鼓起来了就得洗白,太黑容易遭鼓弄,政府不是吃素的。
1990年,崔东旭带着4岁的崔晧返乡,参军入伍当了一名武警。
1992年,退役。
1993~1994年,服务于跨国安保公司,同时了解国外市场。
1994年,创业。
那几年的经济热点有国企改革,个人购车,房地产,期货……崔东旭选择了做汽车加工,制造零配件中间产品进行出口,以及相关汽车用品,同时也经营一些其它的金属制品。
他胆子大眼光毒,运气也好,很快赚了第一桶金,和外商合资引进新技术改良产品。
他年轻,他狡猾,他残忍,他势不可挡,但他仍有弱点,崔晧是他唯一的顾忌。
崔晧年纪小,但是很懂事,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从来不缠他要什么,外放的性格遗传自母亲,彪悍的一面则继承了父亲,大部分时候很宽容,不记仇。
但把他惹毛了就一定要见血,甚至不死不休。
崔晧虽然不怕生,但是很挑人,他看不上眼的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小时候还好,大了常常被人诟病有钱拽得眼睛生在头顶上看不起人。
他们亲昵得过了分,崔晧十四岁都还拉着他的手逛街,一高兴一激动就搂着他的脖子亲他脸,崔东旭很享受这种被全身心信任和交付的感觉,这是他从少年时养大的小孩,最崩溃最黑暗的日子只有小孩单纯的欢喜安抚他,这个快乐的不知疲倦的小东西对着糖块咯咯咯地的样子是他在深渊徘徊的绳索,扼住了堕落的底限。
他精明强干,却也倍感孤独。没有可完全信任的人,崔东旭奉行利益至上的原则,他得钱财众多,却绝不与人交心。
独有崔晧让他安心,他只愿意亲近崔晧,因为唯一而独特,所以他越了界。
假如崔东旭是二十几岁有的崔晧,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要命就要命在这,年纪差得不大,没有妈妈教导,更没有兄弟姐妹。崔晧小时候跟着崔东旭见多了社会人,防备心重,也不怎么喜欢笑,小朋友觉得崔晧凶不拉几不好玩,没有玩伴的崔晧把他当兄弟朋友一样耍,黏死了他。
而崔晧长大以后没有改变小时候和他的相处模式,于是有些东西就变了味,暧昧而不可言说。
崔东旭爱他骄矜狂狷,爱他赤诚坦率,一动心就是摧枯拉朽的灾难,心如明镜却难平波澜,人生有几个崔晧叫他遇见。
他卑劣下流,却想爱人。
他有时候想,崔晧为什么不能笨一点,乖乖把人生交给他,崔东旭怨望地囚禁着崔晧,发现行不通。
折翼的囚鸟被放出去修养,他继续留在牢笼内,伸着触手不远也不近地跟着,只是不叫鸟儿发现。
太痛苦了,崔东旭想,这样看着。
为什么就是无法引诱他?
直到戴蒙找到他,他再也无法忍受,名为走火入魔的毒泷恶雾终于攫取了全部理智,再试一次,就再试一次,如果还不能的话,奈何相见。
宁愿玉石俱焚,也绝对不许别人染指。
“嘀嗒”“嘀嗒”,钟摆很缓的摆着,在静夜里惹人遐思,木质地板上沾着一些已冷的汗水,和蜗牛蹭过的痕迹似的。崔晧被缚了双手抵在落地钟的玻璃罩上,硬而冷的死物隔着衣物贴着背部滑动的肌理,好像蛇信在舔脊梁骨,刀子嵌在冰缝里头。他拗着,绞着,就是无法挣脱。狠戾的声色发虚:“你他妈。”
用力掰开他紧闭双腿的手并未松劲,而是按了他的麻筋自上而下卡进了他的腿弯,抄起人离开了这个狭小的角落。沿途踩着长毛的厚毯,去到圆弧状拐角楼梯的侧面,走廊那里藏了一间屋子,铜绿的门,黑的锁洞。
门开了,他被扔到床上,几只米黄的蜡烛在壁上的烛台不动声色的烧着,黄光融融地汲进房间里的一切事物:紧闭的窗帘,床布是看起来有些泛腥的暗红色,地上是棕黄的厚毯,上面散落了一些樱桃;一身全黑的男人合上了门,粗鲁的拽下西装外套,不管不顾的扯下衬衫,黑曜石的扣子甚至崩到了他腿边。带着薄茧的手在他脚趾上捏了一下,大拇指又摩挲到了脚掌心揉捏了片刻,然后拽住他的脚踝往下扯。男人低着头看他,眼底跳动着火光,他在伏近的男人瞳孔中看见自己,白的皮肉在墨绿的束腰抹胸下透出,银的细链衔在颈子上,头发被汗湿打的贴在脸颊两边,莫名的很可怜。
“晧晧,”男人很早以前抽烟抽哑的嗓音压在他头。顶,“我真的非常生气,如果你不听话,我会发疯。”
崔晧抖了一下,抿着破皮红肿的嘴唇偏头:“骗子。”
男人去亲他的锁骨:“对不起,但我忍不了。”
崔晧伸出手,恶狠狠挠他:“一直一直都他妈这样,自说自话的开始结束,你他妈怎么这么自私?”
“我需要你”,男人喃喃道,“你太好了,我不敢让出去。”
“我不是你一个人的”,崔晧盯着他重复三年以来一直说的那句话,“你不爱我,你他妈就是个控制狂。”
“晧晧,别激我,你会受伤。”男人的尖齿末端刺出一点血渍。
崔晧冷笑,眼睛周围一圈的皮肤也和嘴唇一样泛红:“你干我干到下不来床的次数还少吗?”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我?留在我身边?”
“你防备我,监视我,像训狗一样折磨我,然后你想我爱你?”崔晧气极了,眼泪涌泉一样的泄出来,“崔东旭你他妈不止当爹当的烂,脑子也不太行。”
“我承认我十分失职,有愧于父亲的身份,”男人转换自己的身份,“但是我希望你能再给个机会给我,这一次我想好好的做你的追求者,情人,丈夫,我保证再也不会对你粗暴。”
崔颢说:“我成年了,你他妈想像以前一样拿捏我不会那么容易了,别恶心我。”
“我们曾经亲密无间,别这么针锋相对。”
“是你逼我。”
崔浩死死瞪着他,胸膛起伏:“你羞辱我羞辱的够了,喜欢就再找一个没血缘的从小养起,反正你他妈就32,等得起。”
“还在说,”崔东旭忽然伸手按住他的嘴,“你今天晚上说的脏话也够了。”
崔东旭摸进他的大腿内侧,那里有一只腿环,缎面的,边缘有蕾丝。除了这样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让崔晧想着他,不去遗忘。
崔晧急了就喜欢哭,他的善恶太过热烈,完全隐藏不了,也克制不住。他上唇滑动含住崔东旭的手指咬住扎透蜜色的指节皮下浮起的血管轮廓,一圈血渍淌下来,崔东旭也同时勾住了他的内裤边缘,指肚擦着往下卷:“不够,再用力一点,断了没关系,你心太软了。”
崔晧一巴掌扇过去,却在半道被捉住腕子用力的揉搓了几下皮肤,崔东旭怜爱的亲了亲他的手背,倐的往下带盖住崔晧自己的下体:“自己弄过吗?或者是有男朋友,女朋友还是别的什么人帮忙?
“别哭,别哭,”崔东旭使着劲不动声色地压制他,“忘拿润滑和安全套了,等下会有些痛,忍一忍。”
崔晧腾的弓身,像落入滚油中的鱼一般剧烈挣扎,无视胸口被按住用力捶打,崔东旭掐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又把人按将回去,捉着崔颢的手改了手势去揉崔颢胯下的物事,它慢慢的站了起来,和崔东旭的抵到一块,崔东旭轻轻的笑。
崔晧的整张脸,因为愤怒和缺氧涨的通红,先前流的眼泪,顺着下颌线落到脖子上扯出的青筋,喉咙里滚着喑哑的嘶声,鼻息粗重。
“你出汗了”,崔东旭极有耐心的消磨着他的体力,俯身从他汗湿的额头往下亲,唇瓣落在眉心,眼皮,鼻尖,然后崔东旭伸出舌头舔他的唇缝往里挤。崔浩死死的咬紧牙关,下颌线清晰可见的紧绷着。
崔东旭突破不了齿列便去顶他的牙龈,手上力道加重,迫使他张开嘴巴呼吸。一个不慎,崔东旭便撞开了他的牙关长驱直入,一直戳到崔颢的舌根。崔晧想吐又吐不出来,脸憋的微微发紫,几乎真的要死过去。
崔晧眼中充血,有些神经质的想,又来了,又来了,你妈的崔东旭又是这招。
迟早,迟早有一天,他放松了身体闭上眼睛,崔东旭明白这是他妥协的信号,稍微放松了一些禁锢叫他:“晧晧。”
崔浩眼前一片朦胧,炸着星星点点的光,上气不接下气的在缓:“崔……东旭,崔东……旭,崔东……旭……”
“要是我毁了这张脸,改了性格,再去吸个毒,你他妈还敢要我?”他疲惫地骂,“我熬不死你。”
“除了我,不可以,也不能有任何伤害你的人,”崔东旭坚定地摇头,“不会让你如愿。”
“人渣。”混蛋强奸饭犯装你麻弊。
崔浩的睫毛濡着眼泪湿成一绺一绺往下贴,又黑又长,崔东旭看了只觉得血液流得很快,他慢慢的爱抚起崔晧的身体,去捋崔颢腰间的带子。手指陷进崔晧的腰窝里头,触感结实了很多,但皮肤一如既往的细腻,18岁少年的背部肌肉薄而韧性,每次看都觉得惊艳。人渣,变态,乱伦,这些都不算什么。他崔东旭从来没有不敢干的事情,但是这一刻他心里却空落落的。
不要再哭了,崔东旭于是去亲崔浩的眼睫,手指刮擦着他还剩下的唯一的完全意料之外会得到的亲人的性器,在铃口转了几圈,大拇指和食指形成一个环轻压到根部向上滑动,掌心摩擦着柱身,拉起,重复的揉挤像活塞一样来回,按压冠状沟。崔晧闷哼了一声,在他揉捻的时候泄了出来。
就着掌心的濡湿,崔东旭把那白液揩向五指,跨过会阴,在他臀缝中抹了一道,手指嵌进穴口搅动,干涩,紧。他很久没被异物入侵过了,崔东旭第二根手指没入时已经很困难,第三根手指进到一半崔晧皱起眉,眼泪猛地像雨水一样连落,明显是痛狠了,崔东旭干脆一下撑进去,得了一个白眼。
崔东旭规律地动作,让穴肉慢慢适应三根手指的宽度,扶着他的大腿一路往下亲,舔到会阴时,崔晧一抖,双腿就要夹起。
“晧晧,放松,放松一点。”
崔晧吸鼻子,声音都带上哭腔了:“你就从来不管我愿不愿意。”
“你总是躲我,”崔东旭说,“你从来也不肯正视我的感情。”
“你一厢情愿让我怎么回应啊?!”崔晧嘶哑地吼。
“我本来是要放手了,”崔东旭一顿,“但是看到你那么亲近那个小子,还有那个纠缠你的男的,我没有办法理智,我宁愿你找个女孩早早地结婚生子,也不想他们碰你一根头发。”
“我才不会和你一样自欺欺人。”
“你就当可怜我。”
“可怜你什么?好久没肏到亲生儿子?”
“你还很年轻,而我在变老,”崔东旭说,“陪我几年好吗?”
明明32岁的人看起来还像二十几岁,但是鬓边已经有了白头发,神色看起来那么疲惫。
“因为我年轻就该陪你?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和未来规划,你现在打算毁掉它,满足自己,你可真是好爸爸。”
“我不会影响你未来选择的道路,而且我会尽全力支持你,但是我不想你的未来里没有我。”
“然后呢?你就觉得情人关系是最稳固的,能够最大限度地参与我的未来?”
崔东旭不说话,算是默认。
崔晧不挣扎了,彻底把身体打开,闭上眼睛:“你总做出一副是我抛弃你的模样,崔东旭,我没有对不起你过,我只是想要和其他人一样普通地生活。我让步了,和你在一起了,你难道就开心了?”
“你不会,你知道我很勉强,但是你会想要更多,我不能给你你就会想尽办法的去威逼利诱。你希望我听话,但是你如果真的磨掉我的棱角以后,我就会变成一个废人,一个会哭会笑的活的充气娃娃。”
“你要我爱你,我已经很爱你。你害怕失去,我也很害怕。多心疼我一点好不好啊,这样太疯狂了,我们的关系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让人知道。”
崔东旭终于把性器放进他的身体里,捉住他的手亲:“我会保护你。”
“你要怎么保护我?我难道一辈子不出去见人吗?”
“你觉得丢脸吗?”
“是啊,因为我根本无法反驳舆论,你已经什么都有了,而我一穷二白,他们会说我勾引你,而你色欲熏心。”
“不是,是我情难自已。”
“他们会说,既然是强迫,为什么不以死来证清白,”崔晧说,“你觉得公平吗,不公平啊,我一个受害者凭什么要为自己被害而谢罪?”
“两个男人在一起已经足够被世俗踩杀,你可以不在乎一切,我也可以不在乎一切,可是我对你没有爱情啊,你对我是占有欲还是爱情,你真的清楚吗?”
“我很清楚,不然我不会让你离开这一年。”
“我迷恋你到发疯,你要解脱除非杀了我。”
这次的性爱极尽缠绵,崔晧扬起颈子,承受无法反抗的亲吻,上半身的胸衣被拉到腰间,崔东旭从他的胸口往下啃咬,留下一串暧昧的痕迹。
“崔东旭……”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崔东旭提醒自己,再这样下去,两个人真的会被毁掉,但他不知道有什么能代替崔晧,于是他选择今朝有酒今朝醉。,
崔晧没有在酒吧打工前跑去过某个影视基地当群演,抹了一脸锅灰和血浆躺在一堆死尸中,为了展现战士们英年早逝的遗憾和寂寥感,摄像机怼脸拍了他十五秒,看得导演捂脸:“多好的年轻人,就这么死了。”
“年轻人,有兴趣演个男二吗?”副导演见缝插针。
“我演技真的很烂,”崔晧诚恳道,“还是不要辣人家眼睛了吧。”
“没事,”副导演下巴一扬,“没进组的那谁,对,男主,他更不行。”
崔晧:“……”
他试探地问:“一天多少钱?”
“188一集,怎么样?”
副导演的口音听起来挺像骂人,但05年的时候,群演就算躺一天撑死了也没有二十块,甚至一半都没有。他点头:“成交。”
导演当场拍起了飞戏,崔晧面对镜头从掩体里爬出,艰难地眨着眼睛去看黝黑的碎石砂岩,眼泪淌下来,在腮边晕开一点灰色,透出原本白皙的肤色。
红眼的困兽张开嘴发出濒死的吼叫,低而虚弱,所有人都感受到那摧人心肝的悲怆,崔晧去摸枪却发现没有了子弹,缓缓地卸下刺刀,看着迎面前来打扫战场的敌人,一刀捅进对方肋间。
崔晧咬牙切齿,无声地用力,崔东旭……王八蛋。
被他捅的那个群演也痛得龇牙咧嘴,用力一推他,真情实意地给了崔晧一脚,枪托向下死命砸他脸,崔晧立即偏头,一个鲤鱼打挺以臂带拳重击在群演胸膛上,群演惊了,也不顾还在戏里,吼道:“你有病吧?”
崔晧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当即又扑上去按住他,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揪住他的领子,胸膛起伏,脑袋嗡嗡作响,气息紊乱,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彼时崔晧大半张脸逆着光,群演清晰地看见他下颌到脖子的线条起伏,还有眼泪。
“毁了我的生活,开心吗?”
“去死……”崔晧双手用力掐他脖子,导演眼看事情要失控,要叫人拉开崔晧,旁边的群演先霍然给了崔晧后脑勺一下,拖着人往地上甩,展现了一个专业武替的素养。
这一条以崔晧昏倒有惊无险地结束,被掐脖子的群演狠狠地补了两记重踢,有一脚的位置踢偏了点,不然崔晧绝对会断子绝孙。
副导演擦汗,心说这小孩怎么这么疯,这是想起了杀父仇人?
导演双手忽然重重一拍:“就他了,疯球美人戏子军阀。”
副导演:“……”这又是什么时候想的角色?
崔晧醒来时只觉懊悔万分,又搞砸了,上一份奶茶店的兼职因为不堪骚扰说了重话,这次差点掐死人。
他直身,肋骨猝的一痛,发现身上上了夹板裹着纱布,好,看来对方没事。
他打量周围环境,很狭窄的一个小房间,角落里堆着几个箱子和扫把墩布。
这是被丢进杂物间里了?身下临时搭的木板床硬得要命,硌得背疼。
场务推门走进来:“醒了,导演叫你回去把伤养好,接着来拍。”
“还要我?!”崔晧睁大眼睛。
“嗯。”场务懒洋洋地应道。
崔晧低头:“好。”
借钱撑过一个月,崔晧估摸着骨头长得差不多了,就回去找那个导演。
这时男一和女一都拍了有小半个月了,崔晧回去时正好撞上两人对手戏,于是戴了个鸭舌帽默默蹲在一边啃钙片,观摩他们演戏,结果看得他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脚趾简直能扣穿鞋底。
导演扶额喊卡,手无力地比划着:“那个,两位的情绪可以再饱满一点,这里不够有张力。”
男一瞪眼:“不拍了,我要休息。”
“好。”你带资进组,你是爸爸。
女一一口气卡在那,眼神想杀人,表情却硬生生扭成了一池春水:“是,拍了这么久,该休息了。”
大姐,你这么笑好恐怖,崔晧思索片刻觉得要不还是去当群演,免得风头盖过了男一被整。
生活不易,崔晧叹气,放过我吧。
但老天爷他不,我就是要整你,别想跑。
男一环顾一圈没看见闲人,于是指着崔晧:“你,过来,给我扇风。”
崔晧“嘎嘣”咬碎了一颗钙片:“哈——?”
想干架直说,免费送你进icu。
“对,就是你。”
崔晧脱了帽子,指着自己的脸:“你觉得谁比较贵?”
男一长得其实不赖,但是和崔晧对比立即失了颜色,精致有余,英气不足,显得脂粉味太重。
崔晧看他演了半天ng了十几回,人家女一哭了十几回,眼睛肿得跟什么似的,什么玩意。
导演咳嗽:“你来了啊,那个……先去换衣服呗。”
崔晧进更衣室的时候看见那一排旗袍长裙脸都黑了:“什么鬼,我演的是个什么人?”
编剧是个小姑娘,捧着剧本战术后退:“别激动,这个角色……”
巴拉巴拉讲了一堆,崔晧提炼重点:“我有个被人抛弃的戏子娘,从小被当女孩养,子承母业。女装被司令看上,誓死不从没有用,跳河被女主拦,一来二去成知己。战争爆发去从军,马革裹尸。”
好悲惨又无聊的一生。
“穿女装可以,再加二十块。”崔晧穷疯了,干脆放飞自我,只当原先的自己死了,现在是被鬼上身。
他一米八七的人衣服一上身就短了,肩膀又宽,但这并不妨碍他穿着平底鞋走得摇曳生姿,妆一画,假发一戴,谁还不是个漂亮小姐。
他大大方方出来转了一圈:“好看不?”
旋即捏了兰花指甩手绢,眉宇低垂,媚眼如丝:“只愿君心似我心——咿——”
真要放开了,崔晧谁都不怵,里子面子什么都无所谓,他赢了就行。
“多指教啊。”崔晧冷笑。
崔晧和司令对戏,俏生生往那一站,愣比司令高了半个头,司令心中腹诽现在小孩吃什么长的,同时单手就是一个壁咚:“跟了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崔晧眉毛一挑,很有些娇纵味道:“我自己有手有脚,要你做什么?”
原话不是这个,但是导演没喊卡,司令继续说台词:“别不识抬举。”
“您抬举别人去,我不配,”崔晧仰头,无缝衔接原台词,“翟三命贱,过不得好日子,只想好好唱戏,守住娘留下的班子。”
“翟三生了女儿貌,心这块却也和一般男儿一样的,喜欢的是姑娘,想要的不过回家有口热饭,别的再不敢肖想。”
“谁喜欢男人?”司令恶狠狠地亲上来,“老子他妈馋的是你,玩完了你爱找几个找几个,我把姨太太送你都行。”
“你不跟我,我就把你戏班子里的人全抓来一个一个扒光了卖,长的好的弄成淫娃,丑的剁了手脚采生折割。”
崔晧脸白得恐怖,鼻尖跟着眼圈一起红,牙齿咬的咯咯响:“无耻……”
“怕了?”司令狞笑,一侧嘴角提起,“这就受不了,还有更歹毒的,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