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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十分沉默,他躺在床上一语不发,灰蒙蒙的蓝眼睛望着阿什莉。他双臂展开搁在身侧,十指放松、展开,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即便是在她脱掉他衣服的时候,他也依旧维持着呆滞的目光眼神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喂,尤莱亚专心点,你该给点回应。”阿什莉叫他的名字,然后扳过他的下巴抱怨:“我花钱可不是为了操一具尸体。操,出来卖还穿这么多。”她不耐烦的扯崩掉他衬衫上的两颗纽扣,说话间他从她那里闻到刺鼻的酒气。
即便她的态度粗暴又不讲道理,叫尤莱亚男人也不会反抗或是抱怨,因为就像阿什莉说的那样,尤莱亚是个男娼。下城区最廉价的那种,四个格罗西就能操一次他的屁股,十二个能操一整晚。
阿什莉又喝醉了,尤莱亚很容易就理解了这个事实,他叹了口气,娼妓当然不该和酒鬼计较太多,何况她确确实实是花钱的那个。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他按着她的话抬眼去看她的脸,不过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其他事。如果她快点结束的话,也许在天亮之前他还可以再接一两个客人,这样的话他就能攒够这个月的房租,上帝保佑,他可不想在十一月下雪的时候露宿街头。
“啊!”阿什莉突然的插入让尤莱亚回过神,alpha的阴茎直接捅进屁股里,没有前戏也没有温存,只有赤裸裸的欲望直接了当的贯穿。说实话她的尺度可不小,肉穴被整个撑开,饱腹感让他感到反胃。这太可笑了,为了省钱他近一个月没有吃过晚饭,好几晚他都饿得睡不着,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感到撑。
他弯起嘴角拉扯出难看的笑容,算是给她回应,他弓起双膝去盘她的腰。他知道这样就足够了,阿什莉是他的“老顾客”,他清楚她的喜好,不喜欢对象多话,不喜欢他叫得太做作。她能爽到就够了,她不需要用“把一个下城区的oga操得欲仙欲死”这种事来证明自己的性魅力和自尊心。不用假装叫床这事也许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体贴,虽然知道她才不会真正关心他,但这起码能让他省下不少力气。可很快冲撞腺体的力道让他没法再分心,过分的高热和让人无法忽略的压迫感让oga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到压在他身的女人,她背着光,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醉意。
阿什莉并不是长相精致的类型,她五官线条分明,天生的吊眼角让她的表情看上去总是很凶,鼻梁虽然挺拔,却有一道褐色的伤疤从眼下横过。阿什莉经历过战争,脱掉衣服会看到更多伤疤,其中一部分在危险要命的位置,于是脸上这一小块就格外无关紧要。她的外套在进门时就被胡乱丢到地上,保暖内衣领口和袖口都被洗到泛黄,乱糟糟的亚麻色短发上沾着不知从哪里蹭到的机油。
作为一名成年的女性alpha,阿什莉身材高挑力气很大,她的左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压痛了他,但因为酒精,她似乎意识不到自己有多用力。据他所知阿什莉酗酒的时间并不长,但那玩意就是有种神奇的力量不是吗?为了摆脱噩梦、想要逃避现实的人总会被它们吸引。淑女会变成疯子,神父会变成伪君子,何况阿什莉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战争结束就好像是昨天的事,他在监狱里要求谈判,她隔着铁栏杆冲他开枪……
阿什莉两颊通红,按在他胸口的左手好像不那么听使唤,可她的眼神却像见到肉的野狗那样直接,贪婪和欲望一览无遗。现在在她眼中他倒是个真正的oga了,但依旧是她讨厌的纯血雅利安人,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对他温柔呢?他不过是她发泄欲望的道具,廉价的、顺从的,就算弄坏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轻一点……”尤莱亚没忍住,他向她讨饶,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停下来,她多少有些施虐欲,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阿什莉总会在真正弄伤他之前停下,倒不是因为可怜他,而是因为她讨厌血。
阿什莉听到了他的话,她松开了手抬头冲他笑,可那并不是什么快乐的、温和的笑容,相反她眼底闪烁着某些危险的情绪:“疼?金色的猪猡如此高贵,这种程度就受不住了?”
尤莱亚不知道今晚是什么刺激了她,只是那些刺耳的辱骂尤莱亚早就已经习惯了,不把他当作同类便不会有多余的同情心,不把他当作人就不会有无聊的负罪感,军队里就是奉行着这套标准,他知道,因为他做过两年半的营妓。被物化久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身体只是谋生的道具,如果没有痛觉就好了,能够省掉许多麻烦。
他的话并没有让阿什莉停下,她更用力的顶他的屁股,并且左手拇指和食指揪住他凸起的乳头,她把那个小肉粒拧到充血,无视他颤抖的抽气声:“呜……”他伸手想阻止她,可拉扯了她的内衣后他却停了来:“你……你的手臂?”
尤莱亚知道阿什莉的右臂在战场被炸飞,她的右臂很早之前就换上了义肢,应该又专门的医务人员负责对它进行保养,可此时它不但整个垂在她身侧,并且肩膀的安装位置的皮肉也出现了明显的红肿。它显然坏掉了,难怪从进门时起她就没有使用过右手。
“医疗部的人就没把它修好过,反正喝多点酒就感觉不到这玩意了。”她轻描淡写的说,仿佛出了问题的义肢根本不是安在她身上。
尤莱亚张了张口,这一次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做什么。”不知道是哪里又触怒了阿什莉,她不悦的皱眉:“同情我?”说着她用膝盖掀了他的腰,阴茎插在他的屁股里将他翻了个面,然后唯一的那只手摁着他的后颈往里操。
这个姿势比刚才那个顶的根深,alpha烙铁似的阴茎几乎要直接捅进生殖腔,尤莱亚不在发情期,内里的那个口子死死闭合着,天知道现在他还有没有怀孕的能力,可即便阿什莉带了套,他还是本能恐惧着被她顶进去。对他而言被操到那么深的地方能够感受到的只有疼痛,很多人会为了折磨他故意往里面挤,金发蓝眼的猪猡只配被当成畜牲对待。
不要……
尤莱亚的头陷在枕头上,被她钳制着根本抬不起来,屋子里那盏昏暗的顶灯似乎随时都会灭掉,身下的床板因为她的动作发出令人倒牙的咯吱声。他早就习惯这一切了,无论是黑暗还是被暴力对待,她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怎么可能同情她?阿什莉不过是侵犯过他的人中和他说过话、让他记住脸的一个,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他们所有人。
“啪。”
阿什莉松开他的后颈,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这下倒没有很疼,只是太过突然,尤莱亚没有丝毫准备:“呜……”他绷紧身体,腰窝陷下去浑身都在发抖,然后他听到了身后的冷笑。
“我就知道,什么崇高的上帝之子,被操开了都一样,夹紧点,你骚穴里水淌得可真多。”阿什莉用力抓住她留下指印的臀肉,他身上也就剩下这么点软和的地方了,别处都是一摸一把骨头硌得厉害。
尤莱亚选择了沉默,他知道自己没有一丁点儿享受她的性虐和言语羞辱,可否认有任何作用吗?她只是需要一个淫荡的、低劣的oga来证明自己的对雅利安人的看法,哪怕那些水液只是尤莱亚自我保护的本能。
黑暗中看不见面孔的两人有着各自的情绪,他们虽然身体契在一起,可相互间没有任何温情可言。这场性爱只有索取和承受,报复和愤怒,阿什莉大开大合的操弄着驯服的oga。她不断拍打着他的屁股,掐着他的腰榨出更多的淫液,水沿着尤莱亚的腿根滴到床单上,让人兴致盎然,也让人觉得下贱卑劣。肉体撞击和拍打的声音在昏暗的室内接连响起,阿什莉原本就不怎么清醒,现在除了性欲,脑子里更容不下多余的念头。
操他,大家都这么做,我们给了他们工作,允许他活着,足够宽容了,要知道他们将我们的父母和同伴送进了集中营!
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记忆挤入阿什莉脑海,刺耳的喧嚣伴随争吵和哭泣,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炮火声在远处。该死的!为什么大家都说战争结束了,她还是一直能听到那些声音,看到那些景象!
无处宣泄的愤怒让她燃烧,她伸手抓住尤莱亚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在他的身体弯出相当勉强的弧度时阿什莉开始冲刺,她无视了他的啜泣声射在了廉价的安全套里。她低下头喘气,恨意随着体力流失变得难以抓住,她这才注意到了流泪的oga,他的表情看上去只有痛苦,她明明最该期待这个,却没法感到一丁点儿快慰和兴奋。
阿什莉从没在意过尤莱亚的感受,不过说到底她都不知道腺体被实施封闭手术的oga还究竟有没有快感,他都湿成这样了阿什莉也没闻到信息素的气味。她以前似乎闻到过,是什么来着?她不记得了。
阿什莉是被痛醒的,右臂明明已经不在了,却还是能够感到疼痛这件事被那群庸医归结为心理问题,除了会让人上瘾的止疼药他们再没有任何有效的处方,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求她每月至少去康复中心复诊一次,她才不要浪费时间去接受那些医护人员同情的洗礼,在她被幻觉和疼痛困扰的时候他们束手无策,所以她决定自己处理,大量的酒精和性就是她解决问题的方式。
找上尤莱亚是个意外,退伍后她不再是他的管理者,自然而然的失去了和他的联系。两个月前她来下城区招妓,性交易是法律的灰色地带,这里的暗娼像是一年四季都会繁殖的老鼠那样密集,阴差阳错的巧合让他们再次相遇,她从几个种族主义狂热派那里救下他,被她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揍断了尤莱亚三根肋骨。
新建立的。他不再有能够干扰alpha理性的能力了,也没法被标记,操他的时候比起性刺激,尤莱亚对疼痛的反应更加明显,他无趣、无聊、毫无吸引力,他并不是那种值得人疼爱的oga,只是个被人当做飞机杯的残次品,而她是造成他现在这副模样的元凶之一……
“丽泽婶婶两块薄饼,要香草奶油味道的。”
楼下传来的对话打断了阿什莉的思绪,她立刻别开视线转移话题:“楼下那间烤饼店味道真的不错,尤其是软起司馅料的,以前家里人做的差不多也是这种味道。”她语速飞快,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
可她的话让尤莱亚垂下眼睛,他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她不会把烤薄饼卖给我,她讨厌雅利安人,她的两个女儿都死在集中营里。”
“……”阿什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张了张口,然后又把嘴闭上,在她的立场上她不该安慰他,可是每每这种时候她都能觉察到尤莱亚所受到的对待过分又不公平,他承受的仇恨和怨念并不是因为他本人伤害过什么人,只是因为他是个雅利安人,即便阿什莉知道他从未上过战场,这个蠢货,不是吗?”
这说法就比那些遗憾和同情的哀叹听上去顺耳多了:“是。”阿什莉大方点头,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亚伯,和拥有共同语言的人交流会让人觉得轻松许多。
“最新研发的神经义肢,可我似乎不适合那玩意,只能改装这种智能化最低的工具。”说着他拉起自己的裤脚,他的义肢完全没有多余的修饰,或者说掩饰,原本该是小腿的地方只剩两根金属弹簧似的假肢:“要用它们重新走路可真麻烦。”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不过我们需要重新花点时间。”阿什莉也不太清楚这句话究竟是在安慰亚伯,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嘴角苦笑转瞬消失:“我们来说点好事吧,怎么样,好不容易享受到和平的日子,你现在在做些什么?有交往对象了吗?当年军队里倾心你的人可不少。以你的勇敢和军功,应该有不少oga都倾心于你吧。哦,我记得当年就有一个追求你的oga,叫什么来着?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
“她……她死了……”阿什莉眼神中流露出痛苦。
亚伯:“哦,我的错,我不该问起这件事,该死的帝国军,雅利安人都是恶魔。”
这种时候怨恨总需要一个明确的宣泄口,雅利安人承担了这个角色,他们犯下战争罪,他们是一切不幸的元凶,只要附和着诅咒他们就好了,不要说多余的事,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大家理应这么做。
所以面对一脸愤恨的亚伯,阿什莉说不出口,那个女孩,那个追求过她、照顾过她,希望和她成为恋人的姑娘,并不是死在雅利安人的枪口下的。
说实话也许自己该在酒吧里找一份工作,看着舞池里拥挤的人群,阿什莉背靠吧台晃着手中空荡荡的酒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待在酒吧的时间比家里还多,今晚又是一次意料之中的失眠,她将空了的玻璃杯推给酒保,台上的乐队正在演奏一首战时经典曲目。
“共和国不会灭亡
只要我们一息尚存
侵略者的杀戮不会让我们屈服……”
这家店总是带着怀旧的气息,也许不合时宜,但却是她喜欢这里的原因。熟悉的曲调配合酒精的作用时常让她陷入回忆。好像在他们将侵略者赶出克拉科夫当天,城市的大街小巷也播放着这首歌,她和战友们一起狂欢,那个时候酒可是奢侈品,不止一个人因为偷喝医用酒精被军医们按在病床上敲脑袋。想到这里阿什莉笑了起来,她和那些不靠谱的手下人一起享受短暂的休沐,而红发副官负责处理这些琐事,短暂的和平来之不易,那个时候的景象却美好真实,在阿什莉心里一直都是“幸福”的具象,可那一切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幻象。
“哦,我记得当年就有一个追求你的oga,叫什么来着?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能够遇见亚伯是件开心的事,尽管阿什莉和他彼此间并不十分熟悉,但共同作战的经历也让他们相互认知了对方的一部分,两年来没人会在阿什莉面前提起她曾经的副官,亚伯是和荣誉挂在显眼的地方,一丁点儿都没有。
多少显得空荡了,尤莱亚心想。他知道战争占据了阿什莉的整个青春期,在这期间没有留下任何想要纪念的回忆,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不过他也没资格说她,没人活的比他更糟糕。
白色的灯光在头顶晃来晃去,在医生家里的时候他们享用过足够的茶点,现在都不饿,所以阿什莉让他进门的理由应该就是想和他上床,除此之外不该有其他的选项。
尤莱亚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并不期待,只是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回报她的唯一的方式。和阿什莉做会比在酒吧后巷好很多,他知道,所以他不会反抗的,他对一切逆来顺受,他却不知道此时阿什莉心里有些紧张。
家里多了一个人,她的家里。这屋子里总是安静到让人心生厌烦,可现在却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她将尤莱亚带了进来,金发的oga坐在沙发上,室内的暖气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些,尽管他依旧穿着单薄破旧的外套。
“尤莱亚……”阿什莉先开口:“卧室就在里面,如果你累了的话……呜……”因为太过别扭,她说话的时候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还能有比这更蠢的邀请吗?但话又说回来,她并不是想操他才叫他过来,操他的话,哪里都无所谓,让他来自己的家,是因为今晚不想一个人,不想让他一个人……
尤莱亚抬头看了她一眼,他伸手去脱自己的外套:“衣服放在沙发上吗?”他轻声问,刘海落下来遮住眼睛。
他默认来自她的一切帮助都需要支付代价,用他自己。以前的话阿什莉是不会拒绝的,一个送上门的免费oga,无论对他做什么都没有问题,伤害他也好,折磨他也罢,一切都不需要心理负担,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同了。灯光下她能清楚的看见尤莱亚的疲惫,他眼底有淡青色的阴影,明明手很冰,脸颊却浮出不自然的红晕。他需要的是休息,他需要好好睡上八小时,除此以外的事情都是不合适的。
把一个oga带进家却什么都不做,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品德高尚了?更别说对方还是尤莱亚,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的。
够了!阿什莉挠了挠头,认真思考这种问题真是麻烦的要死,她对他才没什么奇怪的念头,一丁点儿都没有。只是稍微对他好一点,只是因为眼前的oga太可怜罢了。她在同情他,只是同情他而已,而且他病恹恹的让人提不起兴趣,对!就是这样。
阿什莉很满意,她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
“尤莱亚。”她上前按住他的手:“你可以去休息,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尤莱亚停下手,他抬头看着阿什莉,不知道为什么他用力盯着她。
这是什么表情?阿什莉有些疑惑,是她向他说明的不够清楚吗?她的意思是今晚不用勉强性交,她也愿意把床借给他,看上去尤莱亚没听懂,他的蓝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唇微微张开但又不知道想说什么。他不是个挺聪明的人吗?怎么突然看上去泛着傻气?
“我的意思是,你去睡觉就好了,你还在发烧不是吗?病人应该好好休息。”说着她正常的那只手在他额上摸了摸,果然温度有些高,所以是因为发烧他才呆呆的吗?
尤莱亚没有点头或者摇头,他的手还按在领口的拉链上,身体僵硬的奇怪:“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嘴唇动了动:“什么都……不做?”
“你不是病着吗?”阿什莉反问他。她难得向他表象善意,为什么他像台坏掉的机器似的,被输入了无法理解的命令后原地宕机了。
“为什么……”他还在提问。
因为可怜他所以想对他好一点,这么羞耻的话阿什莉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再说她都和善到这个份上了,他就不能乖乖接受她的好意嘛。
尤莱亚的性格温吞沉静,阿什莉可不是,她总是行动快过脑子,做事效率很高,特别是在不想说话的时候。
视线横过来的时候,尤莱亚并没有多少心理准备,他发出惊呼,然后便被阿什莉抱着,穿过木地板铺的走廊。客厅和卧室是分开的,单凭这一点就知道这里比他的出租屋更像一个“家”。他抬眼窥视她的侧脸,鼻翼上的褐色的伤疤晃过。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尤莱亚的思绪莫名的飘走,他应该知道。对了,是那个时候,营妓里有人试图自杀,在阻止的时候有人用磨尖的塑料叉划伤了她。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说的来着,是了,她要他们都活着,她要每一个雅利安人都为战争付出代价。她的恨意曾是如此鲜明直白,像是刻入骨髓铭记终身,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似乎不再有那种黯色的火焰了……
被放在床上的时候尤莱亚抬起了蓝眼睛,卧室里比客厅还要空白,虽然身下的床垫很软,但除了衣柜、床和头顶的白炽灯,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东西。他躺在阿什莉的床上,这是正常的步骤,但接下来该怎么做?尤莱亚罕见的感到迷茫。
“盯着灯看不觉得刺眼吗?”阿什莉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头顶那盏灯有什么好看的?那是最普通的款式,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配套的,她很敷衍的搬了进来,也并没有留下多少生活气息。
“啊,并不……”尤莱亚别开视线,他靠着床屏,外套被阿什莉脱掉扔在了床尾。按照以往的正常步骤,他会被很快扒光,然后向任何人打开自己,但她停了下来,将被子一股脑盖到他身上。
“软吧,比你那里可舒服多了,我去睡沙发。”她拍了拍自己的被子笑道。
她说的是真的,及时的帮助,柔软的床垫和保暖的被褥,这一切都没有附带的条件。这不对,这不合理,没有人会免费给予尤莱亚任何东西,一切的一切都必须得到报偿,过去是服从和执行力,现在是性和肉体。
阿什莉说,因为他还病着需要休息,可过去她也从未在意过他乐不乐意,痛不痛苦。无论对他做什么,她总是粗鲁有肆意妄为。
她的床真的比那间出租屋里的柔软太多,除了被子上都淡淡掺杂着她的信息素,一切都让人挑不出问题。他看着阿什莉退到门口,她将灯关掉之后房间暗了许多。她说她今晚睡在沙发上,她把床让给了自己,这没有必要,但她不仅做出了这种安排,并且看上去心情不错。
阿什莉在门口义肢搭在门把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然后回头对他龇了下牙:“……唔,晚安,尤莱亚。”
有那么一瞬间,尤莱亚想让她留下……
除开昏厥过去的时候,尤莱亚的睡眠总是很浅,很少有地方能够让他安心休息,周围总是嘈杂、混乱、危险。所以当他醒来看到墙上挂钟已经快要指向十点钟的时候,尤莱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能睡的这么沉,不止是因为阿什莉没有叫醒他,柔软的被褥,暖和的温度,还有淡淡香味,不是alpha的信息素,应该是洗涤剂的味道。按理说这一切都该让他感到陌生,感到不适,可事实上他只是眯起眼睛看着从窗帘缝隙穿过的日光。
他在阿什莉家里,睡着她的床。管他不想承认,可入冬之后他很少能睡得这么好,没在半夜被冻醒饿醒,也没人在楼下用石头和雪砸他的窗户。这里的一切都很好,而且一切都是真实的。对尤莱亚而言这反而更像是在做梦,安逸的生活从来都不属于他,从出生开始他所能拥有的一切都被明码标价。
尤莱亚缓缓从床上坐起身,他很自然就想到了阿什莉,她现在还在家里吗?大概是在的,因为他没听到出门的声音,不过也不一定,毕竟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安稳到不可思议。不过阿什莉是那种能够安静下来的性格吗?他不知道,他们认识很长时间了,但尤莱亚看过的阿什莉从来都不是全部。过去大部分都是令人恐惧厌恶的暴戾冷酷,可现在却变得复杂,偶尔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尤莱亚摇了摇头,他不该想那么多,就和以前一样,被憎恶是常态,他收到的每一份善意都被明码标价,阿什莉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醒了?”他推开门,阿什莉在客厅里。
她将窗帘拉开了,今天果然是晴天,屋子里很亮,从玻璃望出去是完全不同的风景。
“你在做什么呢?”他看了看茶几,上面摆着各种各样摊开的文件,昨晚他来的时候有那么乱吗?他记不太清了,他扫了一眼,似乎全都是阿什莉的求职简历。
“没有,没什么!”阿什莉慌乱的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咳咳,我答应了梅丽尔,这些东西是她要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像做贼似的把这些藏起来,她没说谎,为了安慰梅丽尔她答应好好做一份个人简历,方便她帮自己找到合适的工作。梅丽尔也是为了她好,他们总该向前开,时间总在前进,已经没人能留在原地了。
可阿什莉的手还是慢了一步,又或者是尤莱亚的脑子太好:“你现在没有工作?”他问她,语气淡淡的,一刀切中要害。
阿什莉心虚的别开视线:“……暂时……”如果是医生,她会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如果是梅丽尔,她会驾轻就熟的敷衍对方,可如果是尤莱亚的话,她反而没法自然而然的抱怨和发火。
尤莱亚是谁,是让人讨厌的雅利安人,他是个男娼,可怜虫,如果自己比显得比他更凄惨的话,这简直是人生的耻辱。
阿什莉为什么会没有工作?她没有工作?可是她会支付嫖资,她会给他带吃的,有一间相当不错的公寓,并且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经济困难。他的视线落在她的义肢上好一阵,也许一切都有迹可循,伤残的退伍军人,由政府补贴理所当然。可以前尽管她让人讨厌,但那个时候阿什莉是部队里最能干的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