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发觉床边坐了个人,十几年朝夕相处,他一眼就认出那人便是萧望轩。
他好像消瘦了些,透过单薄的衣衫仿佛能看到清晰的骨架。肩膀不时耸动,萧望轩是在哭吗?
夏慕笙看不到,他背对看自己。
身在局中,他无法用主角攻与主角受这样的字眼去看待他们。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他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哥哥,伴侣。
月色透进来的光线太过幽暗,幽暗得眼睛酸涩,指尖发颤。他也在哭,泪顺着脸颊流下,流到了唇边。
真苦,真咸,味道极差。
这一夜,他们都忍着没说话。
……
萧望轩是在夏慕笙晨间绾发时,正式露了面。
他看着铜镜中的夏慕笙,夏慕笙也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说实话,和他上辈子只有三分相似。上辈子的他因为身体原因常年呆在医院,很是孤僻,除了父亲母亲,他对谁都冷着脸,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私底下都叫他小冰山。
这辈子在一个书香气十足的家庭中长大,长辈和睦,兄友弟恭,少年情谊。虽日常以女诚、琴棋、书、画为主,也接触过四书五经,性情十分温婉。
而夏慕笙也感受到,这辈子的性格和记忆对他的影响颇多。如此这般也好,也省得时刻担忧让此界的天道察觉到异常。
萧望轩轻轻用梳子顺着妻子乌黑的长发。坐在铜镜前的人,明明是哥儿,却生得艳比花娇,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这是他往日呆在学堂,时时刻刻思念的温柔乡,可他却不敢正眼去瞧,只能透过铜镜窥探,替他轻挽银玉紫月簪。
愧疚浩如烟海……
早食是定要和主人家一同用的,这是规矩。
心里有事,夏慕笙十分不自在,只是朝主人的方向问候一声,都没抬眼一下。
这一夜本就没睡好,又哭了一场,使得那绝色的美人愈发憔悴易碎。
邸渊看着对面的美人强挤出几分笑颜,心中镇痛。
他活了将近三十年,三个月前对状元郎一见钟情,如今又对他的妻子产生了这样的情愫。他竟不知,原来自己是这般的三心二意?
邸渊眉头紧皱,早知如此,他昨日就不该那样……
惹的美人这般憔悴……
当然,他也只是懊悔了一刻,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很快转换了自己的思路。
妻子又怎样?
他男人都是自己的,老婆当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