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2/2)

清醒了一会儿,商明宝一点点往被子外面蹭:“嗯,想你的,但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向斐然拉住她,动作太大,惹他一阵头晕。

缓过了那一阵后,他复睁开眼,微微翻身,将她压回了身下。

昏蒙蒙的光线中,他的视线平静锐利:“别走了。”

“……”商明宝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他炙热的目光下缩成了无限小。

“你干什么呀……”她软绵绵地问,因为没睡醒而染上鼻音。

干什么?他暂时倒也没心情想干什么,况且就算是真想干点什么,目前这幅身体好像也无能为力。

黑暗中传来轻微的一声咳嗽,向斐然敛着一派淡然:“只是想抱抱你。”

商明宝贴到了他的怀里,两只手抵靠在他胸膛上,闭上眼,感到两人之间体温越来越高。刚开始患得患失的伤感消失了,他们现在像一对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孤男寡女,热的气息缠绕,谁都不吭声。

“斐然哥哥……”半晌,商明宝小小声。

病床狭窄,硌得难受,她面红耳赤,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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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的清爽好天气,一直持续到了出院那天。

知情的亲人都来了,办了一个小而温馨的除病仪式。

向丘成跟方随宁咬耳朵:“是得谈个恋爱,斐然眼看着比刚醒那会儿好多了。”

方随宁斜她妈一眼:“点我呢?”

她刚打算回国定居,剧团的offer还没拿到,演出经纪还没物色好呢,向丘成就催她找另一半,仿佛自己那两看相厌的婚姻未曾发生。

“你现在身边有成功榜样了,”向丘成点点她肩膀,“有空多跟你表哥取取经。”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她不婚主义的表哥成了她的婚恋榜样。方随宁心里腹诽,倒是一个字没敢跟向丘成怼。

身体没康复前,向斐然不敢回去见向联乔,决定暂住在那间别墅里,直到复健成功。向微山给他雇了司机保姆和护工,负责日常料理和来往医院的接送。

到了别墅,仿佛是知道向斐然会嫌吵,该消失的都自觉消失了个干净,只留下了商明宝一人。

商明宝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问他可不可以搬一点自己的生活用品过来,这样方便她照顾他时留宿。

哪知向斐然说:“这里离你那边太远,你别常过来,太辛苦。”

商明宝在他轮椅边蹲下身:“我不过来,谁陪你吃饭聊天复健,谁给你打印论文端茶倒水?”

向斐然捏她的掌尖:“护工会做,听话。”

“我会做的事护工和保姆都会做,可是我陪你身边做的,跟他们做的怎么会一样?”

同样的事,平庸的事,出自爱人之手,与出自雇工之手是那么截然不同。如果这些点滴可以被工人轻易取代,那这些点滴又怎么可能拥有水滴石穿的力量?

那年在纽约西五十六街深夜的风,穿堂而来,在太阳底下涌起了他们两个的额发。

黑色发梢下,向斐然的目光一瞬不错,在商明宝起身环住他颈时用力地、双手地回拥住她。

“那你想一周来几次?”他亲她的耳尖,身体里充满艰涩与酸楚。

“我想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商明宝清晰坚定地说。

大门推开,方知这座荒芜已久的别墅已经是改头换面的新天地。花镜是新的,在他原先请人设计的方案上做了修复和移栽,入门,所有家具都纤尘不染,瓜果盛在托盘,鲜花插于陶器,风涌动月白纱帘,仿佛这里一直生活着两人。

“随宁带我来过了。”商明宝的手从口袋里抄出,掌心朝下,自指节缠绕的丝线上垂下一个紫色刺绣护身符:“你送我的护身符,说好的都打包丢掉的衣服,我都看到了。”

她好感动,但向斐然心里只推测出一条幸好:

幸好,她好像还没看到那枚粉钻戒指。

他准备的一切,都尚未过期。

天色还早, 只过了午时,但以向斐然的习惯,回家后的第一件事终归是洗澡。

护工已经在浴缸里放满了水, 正试水温, 却听商明宝说:“我来帮他。”

一个行动无法自理的人,体面与洁净程度就是他的社会地位与财力程度,向斐然在这方面自不会受委屈,每天例行擦洗全身后,再辅以长达两小时的专业筋络疏通推拿。但在医院里时, 他的清洁工作从未让商明宝染指过,也不许她在场。

护工呆了呆, 委婉:“向先生一个成年男性体格……”

“我试试, 或者我给你搭把手。”

她相当于是雇主, 护工没别的说的,点头应允, 说:“我去拿毛巾。”

向斐然放下书卷,摘下眼镜,将电动轮椅缓缓推至浴室。看到站在里面挽衬衣袖子的商明宝, 怔了一怔。

商明宝垂着的视线抬起,往门口迎了两步:“今天我帮你洗。”

向斐然往门口偏了下脸, 神情淡然:“出去。”

商明宝才不理他,俯下身去解他衣扣:“腿在我身上, 你想赶也赶不走。”

向斐然扣住了她动作的手, 没很用力,但拒绝的意味毋庸置疑。话语却是低声的:“babe, 我不想让你看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