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种异性好朋友。”
商明宝沉默了一下:“你在怪我吗?因为我有一个异性的好朋友,因为不小心被他喜欢上了,所以是我的错?”
在她的反问中,向斐然蹙眉,握紧了椅背:“我没有这个意思,明宝。”
商明宝情绪失控得厉害,山洪般朝他倾泻出来:“你想我怎么做?穿越回去不跟他当朋友吗?还是每天提醒他一遍别喜欢我有男朋友?我才是受害人!”
向斐然捏紧了手机,声线已有些冷了:“我不想跟你吵架,这件事怎么处理完全是你的自由,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到家,或者在安全的地方。”
“我在家了。”
“行。”
两人谁都没再说一句,两秒后,商明宝率先挂了电话。
这一架吵得莫名其妙,且隔着十个小时的飞行距离,再难做到不留隔夜的架、不生隔夜的气。
当天凌晨,向斐然带着组里的人登上飞往瑞士的飞机。第三天,他在世界级学术会议的主会场做了二十分钟的报告。这场有关基因组共线性揭示木兰类植物的系统位置以及早期未完全谱系分选的报告,在刊登时便已引起广泛关注,在这场报告中,他披露了更为详细的细节和思路。
会议结束,曾在植物园中餐厅有过一面之缘的比利时教授找到了他。他是无油樟方面的专家,而无油樟作为被子植物最早分化的类群,在揭开被子植物分化起源方面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邀请向斐然跟他进行合作,若时间允许,希望他能在会后前往参观他的实验室,并讨论合作框架。
根特大学vib的生物信息和植物进化研究都是国际顶尖水平,向斐然没理由拒绝。
长时间的连轴飞行、通宵达旦及不得不应对的社交应酬,原本不该让他病成那个样子的,但落地根特后,向斐然一病不起,直接在酒店躺了三天。
同行的两个博后共住一间,还是在第二天的自助早餐厅没等到他后才察觉到不对劲。电话和敲门都没人应,最后是让酒店刷卡才进去。一摸额头,两人都蹦出一句:“我草。”
不知道是国外医生用药保守还是怎么,这场高烧退了又反复,两人排了班轮流照顾他,实验室和所里的领导也都打电话过来千叮万嘱,唯恐这场烧把向斐然的脑子烧坏。
趁他昏睡,两人感慨:“咱向博人生真他妈清静啊,病了三天,愣是没一个关心他的?”
“所以搞学术才又快又好?”
“懂了,要搞学术,断情绝欲。”
乱发了一通调侃,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他怎么也没个感情需求啊。”不知哪一个小声说,“没人找他也就算了,也没看他找别人?”
不知道是钦佩还是服气了,总而言之,又是一阵沉默。
“我说,咱无微不至照顾一通,等他醒了,心里会不会倍儿暖?绩效是不是就稳了?”
“…………”
“哎,还是个弟弟呐。”
向斐然比他们两个都小了数岁,看着像个本科生。
谋划一通,被扔了一个枕头,烧得神智不清的人闭眼皱眉,冷酷而凶神恶煞:“滚出去。”
吵死了。
“……”
太虚弱了,没什么杀伤力,被喂药时还不是老老实实。
躺到第三天,人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第一件事是问:“有人找过我吗?”
两人报菜名似的报了一串领导、教授、同行的头衔名字,全是有事儿找。报完了,向斐然又等了数秒。
他的眼神似乎笃定这一串名字后还会有另一个人,令两人不忍细看,扛不住,转过脸彼此对视一眼。
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先开这个口,向斐然已然明白了,刚康复一些的眸光恢复沉寂,说:“知道了。”
他洗了澡,修整仪容,换上衬衣西裤,带着苍白和虚弱参观完了实验室,并在随后的自助午餐会中谈完了初步的合作框架。
被通知说自行回国,他要先飞趟澳大利亚时,两个博后都没什么震惊的力气了,心里想,你是真特么铁打的。
经悉尼转机黄金海岸机场后,提了预先租定的车子,开了数个小时后才抵达这个偏远的矿区小镇。
位于荒漠中的镇子是靠矿业支撑起来的,居住在此的不是矿主矿工就是前来采买的宝石供应商,除了农场的一两星灯光外,一路黑沉,不见任何光亮,星星倒是璀璨。可惜向斐然已经没有了抬头看星空的念头。
商明宝接起电话,第一句便听到他说:“出来看烟花。”
她披上风衣,趿拉着半拖冲出来,一拧开门,差点撞到站在门外的向斐然。
“……不是说看烟花吗?”她问,有点懵。
“不想看我?”
商明宝摇着头,投到他怀里,“我以为会看到烟花,你会在放烟花的地方等我。”
“是这么打算的,也买了。”向斐然搂着她。
“然后呢?”
“然后发现买错了,是纸炮。”向斐然淡淡地说,“要听个响吗?”
在黄金海岸大型商超里买到的所谓烟花,只是会炸出彩屑金片的纸炮,但外包装做得很逼真,他匆忙间来不及辨。
商明宝听了,哭笑不得,从他的冲锋衣上捻下一片折射灯光的金色亮片:“你还试了?”
“不然呢?”向斐然勾了勾唇角,情绪稳定中颇有些荒诞的喜剧效果,“如果不是要把炸了自己一身的纸屑拍掉,我能提前五分钟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