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伍柏延匀过了呼吸,回头看商明宝,她言笑晏晏,自如地与旁人打招呼。
纽约还不下雪?下了雪,可以看她那双睫毛盛住晶莹雪花。
伍柏延的脑海里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个画面、这个念想,怪得、具体得他承受不住。他没等宴会结束就匆匆走了,怎么气势汹汹地来的,就是怎么怒气冲冲地走的。
十二月二十一号,是商明宝小哥哥商陆的生日。大四没什么期末考,该修的课她都已提前修完了,因此得以提前回国。
这是一场商明宝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求婚。她哥哥与爱人柯屿经历了十分惨烈的两年分别后,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重逢,终于重修于好。
商家人里面,商明宝是跟柯屿最熟的,请他参谋生日礼物时,柯屿透露了他求婚的打算,拜托她保密。
商明宝震惊又呆滞,怀揣着秘密蹭到商陆书房,挨着门框,一副脸红红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商陆:“你吃错药了?”
商明宝:“不是啊,我有个秘密,可是又能不告诉你,好难受哦。”
商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样你有两个,负负得正就不难受了。”
商明宝眯起眼:“小哥……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商陆全然不顾她死活,勾勾两指让她凑近,“我打算在生日宴会上向柯屿求婚,保密。”
商明宝:“……”
你们两个该死的小情侣!
于是她成为了同时知晓两边求婚计划的唯一知情人。
替人保守秘密很痛苦,还是一次来俩,商明宝牵着她哥的杜宾犬去植物园找向斐然时,向斐然正好从实验室出来。
他入职便是研究员,有独立实验室,名下带两个博后,研究生预备等明年再招。向斐然的课题方向与在哈维教授实验室里的一致,继续从木兰类植物入手研究被子植物的进化问题。木兰科、胡椒科、樟科等多个木兰类植物类群与单子叶植物及双子叶植物的系统发育关系尚不明确,是被子植物进化研究上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商明宝很有分寸,牵着奥丁,只在实验楼外等。
穿惯了黑色冲锋衣和卫衣的男人,上班后也终于肯在衣柜里添置别的衣类,比如衬衫。淡蓝色衬衫外披一件白色实验长袍,从楼梯上下来,遇到别的研究员的学生,被叫一声“向老师”,他也只是点点头。
他是植物所最年轻的正研究员,一路成果丰硕履历显赫,又是这么张脸,因而一入职就备受瞩目,第二天就被行政那边旁敲侧击问是否有婚恋对象——体制内常态,管你男的女的,凡是适龄都免不了这一遭。
向斐然这次没再用自己不婚主义作挡箭牌,干脆利落地说有对象,在考虑婚姻。
行政仍很热心,不肯放过他,直到过了几天,一条小道消息不胫而走,说他是那方面的背景,关系非比寻常,不是普通人能牵线搭桥的,遂才作罢。
这是商明宝第一次来植物园找他,又牵着奥丁这么大一条威风凛凛的猎犬,一时间被进出的教授博士们看得有些面热。
等到向斐然在她面前站定了,隔壁课题组的副教授经过,问:“向博,你女朋友?”
向斐然颔首,介绍道:“宋老师。”
商明宝乖巧地叫了人,等走远了,掩唇雀跃问:“副教授厉害,还是研究员厉害?”
“研究员厉害。”
“可是研究员听着都不气派。”商明宝舔舔嘴:“还是教授听着厉害。”
“……”
商明宝又回头看看,更悄声:“可是宋老师看上去都四十多啦。”
向斐然从她手里接管过牵引绳,另一手自然而然地牵住她,说:“很正常。”
“那被他们请教时,你会不会有压力?”商明宝仰眸问。
眼前的男人虽然已经二十八岁,可是看着还是那股沉默简练的少年感模样。穿着实验室白袍,更像是一个博士生而非pi。
向斐然被她问得勾起唇:“不会。”
“那他们呢?会不会有压力?”
向斐然思考后回答:“这对他们来说也很正常,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听他这样波澜不惊地一讲,商明宝便点点头,放下心来。学术的世界她不了解,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说到底,她怕向斐然吃年轻的亏。
傍晚时分的植物园时分热闹,附近办了年卡的居民都来散步了,住在学校里的教职工们下了班,穿梭于宽阔步道上,锻炼、跑步、沉思。商明宝能牵着奥丁进来,是沾了“家属”的光。
兴高采烈地说了商陆跟柯屿求婚的事情后,商明宝忽然意识到这未必是向斐然喜欢的话题。
气氛有了一秒钟的空白。
“你小时候有幻想过求婚吗?”向斐然偏过脸问。
“没有……”商明宝沮丧地说。
想过五千次的婚礼,没想过一次求婚呢。她可真是个直奔结局的人。
向斐然笑了笑,眉心却蹙起。
奇怪……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想求婚的场景。
他一秒的晃神被商明宝的声音叫回。
商明宝委婉但潜藏着希冀地问:“你明天有空吗?我想你跟我一起去小哥哥的生日宴。没关系的,我爸爸妈妈不在。”她率先解释,怕向斐然有压力。
……忘了她大姐onica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