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旺姆讪讪:“一看就是大城市里来的千金,气质好得不得了!我真怕她睡不好,明天上山没力气。”
向斐然勾起唇:“不会,她只是有些认床。”
认床的人在他的床上睡得很好,直到被电话叫醒时还觉得没睡够。
向斐然在电话那段沉声,底下垫着溪水隆隆:“不许再睡了,下楼去走一走,否则晚上失眠。”
商明宝穿了条瑜伽裤就下了楼,上身套着向斐然的黑色冲锋衣内胆,蓬头垢面。
院子里静悄悄,落到山脊的太阳将这里涂抹得黄亮。
仁央一字一顿地汇报,姆妈在做饭,爸爸带着向教授上山去了,而且很早就走了,已经去了两个半小时。
“他还不是教授呢。”商明宝蹲下身。
“哦。”仁央答,怯着双眼看她:“白玛。”
“哪里?”
她还以为哪里有白马。
“白玛是仙女的意思。”
商明宝挠了挠头,“我还好。”
“你是向教授的阿佳吗?”仁央问。
商明宝听到这名字就生气。上次pdf,也有阿佳的一份,到了学校,阿佳特意找到她面前看笑话。商明宝当场怼了回去:“唔好意思,我不像你,是活在pdf里的人,所以我不在乎。加油,pdf girl。”
“我叫明宝,刚刚告诉过你了。”她普通话标准地纠正。
“阿佳,妻子,妈妈是爸爸的阿佳。”
“……”
仁央绞着双手:“你是向教授的阿佳,我听爸爸跟妈妈说的。”
“……”商明宝用力抿一抿唇,悄声问:“你觉得呢,我们像吗?”
仁央用力点头。
“向老师之前跟一个女明星来过,那个女明星比你漂亮。”
商明宝气呼呼:“谁啊?”
“我不记得了……”仁央缩了下脖子,“向老师看她的时间没有看你的长。”
商明宝一怔,唇角翘起,把脸伏上盘着膝盖的臂弯:“真的吗?”
“真的,我观察过。”仁央认真地说,“他只有讲话的时候才看她,你不一样,你不讲话他也看你。”
商明宝的气呼呼变成软乎乎。
“阿佳怎么写?”
仁央找了块尖角石头,在地上写下鬼画符般的一行藏文。
“……”
向斐然回来,过来找她,见地上那一行,问:“写的什么?”
仁央嘴皮子哪有商明宝快,被抢着说:“白玛,仙女的意思。”
仁央被她捂了嘴。
旺姆来叫吃晚饭,商明宝要过了向斐然的手机,用翻译引擎查到了阿佳的藏文写法,复制,粘贴到微信里自己的备注上。
向斐然喝着水,看着她的小动作。
“以后我在你手机里备注就是这个。”商明宝说,“不许改。”
向斐然抬起唇角:“这样我还怎么找你?”
“把我置顶就好了呀。”商明宝理所当然地说,“一直置顶,就不会弄丢了。”
向斐然怔了一下,目光如此长久地注视着她,在日暮下有深邃之感。继而他放下水杯,从她手里拿回手机,亲手将她置顶。
那一行藏文在他心里一直是“白玛”。
直到那年,在尼泊尔的采集旅行中,一位藏地喇嘛饶有兴致地说:“我第一次见把阿佳当作备注的。你和你妻子一定很恩爱。”
那是他在漫长旅途中,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教授脸色的骤变。
她的头像已经是和别人的合影。
一夜伴着隆隆溪水而眠, 清早,商明宝在蒙蒙雾气中自然醒。
第一反应仍然是下雨了,因为这高山溪涧之声真像滂沱雨, 但拉开窗帘一看, 山色空蒙,玻璃上凝着雾气,一眼便知道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商明宝原以为自己会睡不好,偷偷地准备了褪黑素在包里,但根本没用上。她睡得好极了, 一觉到天明。刷牙时,不好好在洗手间待着, 推开窗户, 伏在窗台上一边看着水车一边刷。
旺姆正从对面山坡抄近道下来, 藤条筐里似乎是一些折下的松条,看到商明宝, 她笑着挥了挥手:“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