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能给出的最折衷的答复,且当中有一半是因为对商明宝的宠纵。跟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他既担心女儿眼光不好被骗,又自信自己女儿不至于眼光这么不好。
伍柏延是很好看透的,浮是浮了些,但根不算歪,欠一些历世的沉稳,商檠业未对他下定论。不过,如果明宝确实喜欢他的话,他就需要对伍家做一个彻底的调查和梳理,并提前开始布局。
商檠业想得深入,一局棋还没走就已经想了九十九。温有宜像是受不了他似的摇了摇头,把书本拍到他怀里:“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不喜欢an!”
商明宝喜欢谁, 温有宜暂且捕捉不到,但商明宝不喜欢谁,却是写明在谜面上的答案。
爱人使人明亮, 使人呼吸轻盈……温有宜既然能看出伍柏延对她的喜欢, 当然也能看出她对他的不喜欢。
“babe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要是喜欢的人就在现场,她还能这样?”温有宜沉吟一会儿,若有所失道:“不过,她晚上倒确实是去见心上人了。”
就凭她回来时脸色发红目光乱躲自乱阵脚故作镇静, 温有宜就知道她没干好事,但她浑身都浸透在某种柔软的快乐中, 那种快乐是坚实饱满的, 并非声色犬马所能带来, 因此温有宜判断,她应该确实是去约会了, 而伍家那个,在帮她打掩护?
难道,是他的朋友?
温有宜想得投入, 全然没关注到身旁丈夫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陷入了更大的未知危机中。
什么?晚上跑去见心上人了?她心上人真在纽约?纽约怎么会有好男人!
计程车穿过城市, 最终在西九十六街公寓楼前停下时,向斐然已经又睡了一觉。
计价表上的路费高得令人瞩目, 他付了车资, 要下车前,这个墨西哥裔的司机终于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打量着他, 笑容很意味深长:“hey bro,真羡慕你有个住在上东区的女朋友。”
向斐然:“……”
被当成小白脸了。
他一边把空空如也的钱夹揣进衣兜, 一边淡然地说:“确实。”
一离开商明宝身边,他身体里绷着的那根弦便断了,酒劲上头,迅速席卷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冲澡时,脑中依稀闪过了今晚的几个激烈片段。
不太确定。是不是梦?
躺回床上,互道了晚安后,向斐然才彻底放下心来,扔掉手机陷入深眠。
翌日一觉睡到了中午,在头痛欲裂中醒来。昨晚上窗帘也没顾得上拉,此刻正午的阳光直射而下,将向斐然慢慢地晒回魂。
等下……他昨晚上做了什么?
向斐然缓缓将一条手臂搭上额头,眉心越蹙越紧。
她是不是又被他弄哭了?然后,他怎么哄的?
……
“用下面哭。”
向斐然剧烈咳嗽一声,噌地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一边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一边手抵着唇又咳嗽了好几下。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他会说的话。
……
他确定他叫了她宝贝,不止一声。
……
他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下?
向斐然两手撑到书桌边沿,垂着脸,反复深呼吸。虽然也想矢口否认不可能,但身体好像已经记住了她那种柔软细腻的感觉,由不得他抵赖。
那是比他亲自上阵刺激百倍的舒服。
还有呢?
向斐然回忆得口干舌燥,顺手拧开一瓶纯净水。喝了两口后,他缓缓地记了起来。
他昨晚上喝了她不止一次。
咔嚓一声,塑料瓶被他下意识捏扁,被挤出的矿泉水淋了他一手背。
“……”
向斐然面无表情地垂眸看了两眼。
好极了,这也是不陌生的感觉。
到此为止吧。他决定不再想,转而用一些基础机械的家务来转移注意力。
打包脏衣服到了楼下洗衣房,投币,点击开启。
烘干机和洗衣机的嗡嗡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大脑空白的白噪音。
回忆在烘干机前的画面中戛然而止。她那时已经没有力气站住了,身上什么也没穿,坐在他怀里快没了声。
他的手指很深入,到了最危险的边缘。
方随宁来电时,他表哥已经在洗衣房里自闭了半个小时,双手环胸大马金刀地坐着,满是不耐的脸上双眼紧闭两道眉压得很低,好像在进行什么苦修。……别的住户来洗衣服,觉得他精神不太稳定。
“喂。”
“呃……”因为他从来没接电话这么快过,方随宁都被吓得忘词了,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啊对了……马上元旦了,你有没有安排?我们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