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屈膝的膝盖往后挪开一寸,沉哑镇定地说:
“你把我的裤子弄湿了。”
·
公寓里再度响起了花洒声。
商明宝拿着莲蓬头,根本站不住,腿软地蹲下身,把自己自闭成了花洒热雨下的一朵蘑菇。
好难堪。直到洗完澡了,她脸上还是红扑扑的。或者说更红了。
她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命令向斐然滚到阳台上去。
向斐然一句废话没有,套上t恤拉拢窗帘,干脆地滚了出去。
实在忍得有点反人类了,他按下火机,点了一支烟,深深地抿了一口。
雪很大,天寒地冻的,但他体内热血难凉。抽着抽着,鬼使神差地,他翻过手腕,目光陌生地看了看自己夹烟的右手。
这只手刚刚碰了什么?
他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就觉得腹部燥热难挡。
商明宝擦干身体,轻手轻脚地出来,在自己房子里也像做贼。在衣柜里翻找一阵,找出那天见他时的粉色睡衣。
向斐然正好在外面抽完了一支烟,进来时,商明宝正在浴室里吹头发。
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身影时,商明宝刚白下来的脸又噌地红了,目光找不到着落,不敢看他,也不敢看自己。
向斐然勾了勾唇,从她手里接管了吹风机,一手勾起她的一缕丝发,淡定地帮她吹着。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有吹风机嗡嗡地运转,暖风吹着发梢在商明宝的耳旁起落。
她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目光从镜子里找向向斐然,看着他为自己漫不经心吹着头发的画面。
好不容易吹干,向斐然滑下开关,歪了下下巴,问:“吹内裤吗?”
商明宝:“……”
滚啊!
向斐然低笑一声,拔了插头,将电源线绕了一绕,在镜柜中放好后,两手慢条斯理地撑上大理石洗手台:“转过来。”
商明宝听话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向斐然垂着眼眸,看着她洗净铅华的素净的脸,目光沉迷的时间远比他察觉的要长。
她有一张小巧的鹅蛋脸,看不出骨相,因为胶原蛋白是如此丰满,将脸部的轮廓棱角都贴裹得柔和。但她的五官是如此鲜明,杏仁眼,眼尾上挑,鼻尖翘着,嘴唇很软——是的,对她嘴唇的触觉,取代了他对它形色之美的感知。
向斐然很喜欢她故作生气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瞳仁黑漆漆地瞪着人,唇抿着,噘起一点。每一道神经走向都诉说着可爱,每一丝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微小神态,都在说着“快点来哄好我”。
他拂了拂商明宝的额发,那上面还带着吹风筒的余温。
“好像有一个环节忘了。”他低声说。
商明宝仰起脸:“什么?”
“我喜欢你。”向斐然停了一息,认真地告白:“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刚刚都已经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商明宝心里埋怨着,可是根本招架不住他的目光。
她故意煞风景,问:“你跟别人也是这么说的吗?我要一句新的,不能是别人听过的。”
“没有别人。”
“骗子。”
“没骗你。”
商明宝心跳失去节律:“你不是……喜欢那个师姐吗?”
向斐然被她问懵了,蹙起眉:“哪个师姐?”
“你晚上陪她一起看花的师姐。”
“我只陪过你一个人晚上看花。”向斐然认真地、不假思索地回。
“我听见了,你对找你告白的女孩子说,你有喜欢的人。”商明宝怕他不记得了,说出时间地点:“排练室外面,停电的那天。”
向斐然在记忆里极快地捋了一下,叹息着笑了出来:“她们是同一个人,你所谓的晚上一起看花的师姐,以及那天跟我……我没有陪她看花,是帮她做传粉记录——她老板拜托的。”
商明宝忽然觉得有点晕,失重般的:“那……”
“我没谈过恋爱,商明宝。”
“可是你这么会……”
向斐然笑了一下:“这种东西也不存在什么难度。”
商明宝真心实意地疑惑了,嘀嘀咕咕:“真的没人教你?”
没接过吻的人这么会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