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跪了太久腿麻,向斐然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先吃饭。”
打开门,守在外面的兰姨和方随宁都喜出望外,兰姨热切地问:“汤还小火热着呢,先喝点汤垫垫肚子?”
商明宝点点头。
方随宁拿胳膊肘捅了向斐然一下,差点没给人捅成重伤:“可以啊斐然哥哥,小看你了。”
向斐然没什么表示,只是颔了下首,意思是这句夸奖他就懒得推辞了。
商明宝的脚步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要不了几步,就落到了末尾。向斐然脚步也慢,短短的一道走廊,前面是兰姨和方随宁欢欣鼓舞,后面是他们的静默无声。等方随宁两人下楼梯了,向斐然感觉到t恤一觉被人轻轻扯了扯。他回眸,商明宝揪着他一小片衣角,暗色光线下,哭过的眼尾还剩绯红。
向斐然用眼神问她:怎么?
“你还没欢迎我回来呢。”商明宝小小声地说,嘴巴噘了一点,目光瞥向它侧。
委屈死了,再见到的第一面就给她大声,也完全没表现出点高兴的意思。她能耿耿于怀三百六十五天。
方随宁在楼梯上等他们,嚷嚷:“干嘛呢?汤又凉了!”
向斐然的音量只给商明宝:
“欢迎你回来,商明宝。”
“你高兴吗?”商明宝问。
她仰起的双眸认真、澄澈、不含杂念。
向斐然便也逼自己剔除掉对她这一问的任何想入非非的旖念,“高兴。”
只是总有那么下意识的一秒,他不合时宜地想:她是不是有一点在乎他。
当然,对于一个从小就活在众星拱月花团锦簇氛围中的女生来说,霸占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事,她只是不允许作为“周围人”之一的他心不在焉,所以才有此一问。
吃完晚饭后,他践行诺言带她去看花。
“可是月见草都谢了,别的花晚上又不开。”商明宝遗憾至极。
“有很多花在晚上开,不止月见草。”
“比如?”
“最常说的,昙花。还有玉蕊,海洲常山,葫芦,丝瓜……等等。“
商明宝眼睛亮起来:“这里有种吗?”
向斐然无情地说:“没有。”
“那我都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
“等下可以给你看标本。”
商明宝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那还有什么好走的,黑漆漆的,也没什么可看的。”
那些白天盛开的花,固然晚上也是开着的,可是既已见过了盛大明媚的样子,便觉得晚上的是如此乏善可陈了。
向斐然想了想,说:“在这里等我。”
他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柄与平时家用略有不同的手电筒。
商明宝:“这是什么?”
“紫外线手电筒。”
“干什么的?”
“带你看看植物的另一面。”
向斐然推开开关,光束照出,很暗。商明宝摸不着头脑,问:“坏了?”
向斐然轻抬下巴:“看。”
一株商明宝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在那束她看不见的光束下,散发出幽幽的红色荧光。
商明宝沉默一下:“好诡异……”
诡异吗?
向斐然没吭声,自觉地将紫外线光关了,十分干脆地说:“对不起,我们还是回去看标本吧。”
商明宝一把拉住他胳膊:“不要不要。”
向斐然回眸:“你不是觉得恐怖吗?”
为了哄好别人的女朋友,他也算是尽心尽力……有求必应。
“只是没习惯,所以觉得有点诡异。但是好神奇啊,为什么?”商明宝表现出求知若渴的样子。
向斐然整理了一下措辞,用最通俗的话解释:“我们肉眼看到的,并不是光的全部,出了可见光之外,还有一些是我们肉眼捕捉不到的,比如紫外线。这部分t?”
商明宝:“嗯嗯。”
“叶绿素白天吸收可见光,释放出来的光在人眼里呈现为绿色。它同时也吸收紫外线,呈现的是荧光,但是人眼看不到。为了看到植物这一面,我们可以等到晚上,没有那些可见光的干扰了,用单纯的紫外线照射。”
商明宝没回应,两手撑着膝盖,仰头念念有词,一副在努力理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