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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真可惜,这景,这人呐,都未应着这折戏。”
良久,南洄直起身,对着铜镜收拾散乱的长发,他执起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理,待自个儿满意了,也不挽起,就在两鬓挑了两绺头发,编上辫子,松松系在一起。又从柜里拿了对珊瑚珠耳坠,别在耳垂。南洄看着镜内的自己,不够,他想。
要簪花呢。
他望向台面,仔仔细细挑选了朵牡丹,别在耳后。南洄再次对上自己的面,微微皱起眉。他双手外扯唇畔,让愈合不久的伤口出了血。舔了下下唇,南洄尝到熟悉的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又见唇色越发殷红,方才极为心满意足地弯了眼,像是小孩终于得到了心爱之物,眉目皆欢喜,隐隐透出丝病态来。
至华灯初上,衢街上人影渐多,喧笑交织,嗔欢怒骂,好不热闹。南洄倚着二层的廊柱,垂眸看着人来人往,小摊上的雾气腾腾而升,混着胭脂气,渐渐模糊了他的嗅觉,与视线。
倏地,一袭墨袍的颀长身影闯入了南洄的眼眸。那人高束着发,身量极长,显得极为突出。
他呀?南洄笑起来,唯一一次和那高堂上的狗玩意欢好,恰恰被他撞见了呢,真是凑巧。来了兴致,南洄抬手,将粘了胭脂的袖帕扔出。
帕子像是长了眼,正正落到那人脸上。正红色,银线勾勒细边,随主人一般,很是好看。
南洄瞧着,没忍住,放声笑开来。
吴应正准备掀开绣帕,听见楼上的笑,改了主意。他嗅了嗅帕,上面还残留着主人的气息,吴应沉了眸,黑压压一片。欲望被一点淡淡的味道勾出,像翻涌着巨浪的海。
强行克制着自己掀了帕子,吴应一双极黑沉的眸子直直望去,只见南洄倚着阑干,绛纱宛若浓秋枫色,身量修长,搭着的手在红纱的映衬下显出病态的白皙,像凛冬月夜下,枯枝捧着的雪。他笑得极为开怀,如同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吴应见状,像脚下生了根,走不了一点路。一旁的青衣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睛一转,笑道:
“吴兄啊,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南洄这种美人。”
吴应不应他,只看着南洄,眼中压抑着万般情绪,可惜,南洄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狐狸逗够了蠢笨的人,感觉无趣,自然是毫不留恋地离开。南洄盈着笑转身,消失在吴应所见的尽头。
“其实南洄公子,长得和那位,”青衣人做了个口型:谢,“有七八分像。”
这人说的是吴应的堂哥——谢洄。不过谢洄眉梢眼角总带着几分少年意气,流转间自有文人墨客的轻狂,自许“人间第一流”的少年郎,惊才绝绝,不知是多少锦屏人的梦中思。
可惜谢家九族诛尽,血与泪浸透了金城。
而南洄呢,常挂着笑,眉目间隐隐溢出些许厌倦,揉进眼尾朱痣的艳,狐狸似的,媚且俏,勾得人三魂六魄俱飞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