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香港金像奖的历史上,还从未有任何一个人是从门外直接进来领奖的,艾一戈这绝对算是创了先例了。第一次真正的在香港公众面前亮相,就如此高调,还真的是很不多见的。只是他们哪儿会知道,艾一戈这也是有苦难言。不过艾一戈这个亮相倒是的确够惊艳的,就算是这些见惯了低调高调等等各种出场方式的人们,见到艾一戈走出来之后,不禁也是暗暗的赞了一声。星目剑眉和气宇轩昂这两个成语,在此刻就是为艾一戈量身定做的,会场之中,原本还有些人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也时刻准备着等艾一戈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一起热烈的鼓掌什么的,可是没想到艾一戈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出现在他的座位上,反倒是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个出场的方式搁下不谈,光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状态和气质,就足以让全场失神片刻了,不得不说,艾一戈还真是有一副好皮囊,这得益于他父母二十多年前一个荒唐或者正经的夜晚。其实在香港,特别是在一些隆重的场合,穿长衫这类老式衣服的人并不少见,可是这帮人看到艾一戈之后,不由得就从心里生出一种这身衣服似乎就是老天为他打造的那种感觉。那种带着点儿古代文士贵族脱俗的气质,一下子就被这套衣服衬托的超凡脱尘。灯光师也不是傻子,立刻将聚光灯打向了艾一戈那边,除了一些特殊机位的摄影师,也都把镜头对准了艾一戈,大屏幕上立刻显出艾一戈带着微笑从门口背着双手迈着方步缓缓走进来的影像。走近了些,大家这才能看得很清楚,艾一戈身上穿着一件长及脚面雪白地纤尘不染的长衫,上边用更白的丝线竹满了一朵朵地梅花,若不是灯光打照之下,都很难发现这件长衫还绣有花纹。一道包襟平穿过锁骨以下,从右腋之下穿至右胯,盘花蜻蜓对扣点缀其间。从长衫摇摆的前襟缝隙里可以看到,里边是一条麻质的海青色地宽臀缩脚裤,脚下一双黑色面小牛皮底的老式布鞋,内里一双棉质的雪白地袜子,紧绷着包裹在脚面上,微微形成外八的方步一迈,浑然天成,这种老式的衣服就是特别的衬艾一戈地气质。大家都觉得艾一戈那老套的方步迈的实在是太有个性了,都纷纷揣摩,认为也只有这样的方步才能衬托出这种文士的气质来,不急不慌,任凭大家伙儿都在子着他,他也依旧仿佛闲庭信步一般,走的怡然自得。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艾一戈也想快点儿走到台上领了奖了事儿,可是背上腰间隐隐传来地阵阵疼痛,让他不得不继续这么装下去,不敢走快,步伐稍微大点儿都会牵动伤势。虽然医生说了,这些都是皮外伤,可是皮外伤也疼啊!终于,在大家的注目礼之下,艾一戈缓缓地走到了台前,伸出左手一撩长衫前裾,手就那么虚托着,迈步上前,一步一步,更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右手在背在身后,轻轻压住后摆,按部就班稳稳上得台来。走到吴思远面前。艾一戈歉意地冲对方笑笑:“抱歉。麻烦吴先生久候。”那神情。就仿佛在家招呼一个老友一般。吴思远看着面前气宇轩昂地艾一戈。不禁也是点了点头。像是这样地年轻人。现在实在太少见了。不是说其他人没有气质。而是说艾一戈独有一种别人都模仿不来地气质。他们这些导演在拍古装片地时候。也着实挑选了不少在气质上能够配地起长衫地演员。可是这么些年下来。也绝没有遇到一个宛如艾一戈能把一袭普通地长衫穿出如此文士之风地人来。“艾先生出场果然非同凡响。看来这个奖不给你都是不行了。你这么一来。倒是把韦仔都比下去了。”吴思远说着笑。亲手把奖杯捧起。递到艾一戈面前。艾一戈施施然微微欠身前倾。作了个半揖。然后才双手接过奖杯。转身看着台下。直到这个时候。台下那些人才恍然醒悟过来。然后潮水一般地掌声哗地响起。刚才艾一戈那仿佛在家里后花园中散步一样地节奏。倒是让这些名人们都忘记了这原本该是一场颁奖典礼啊!曾志伟尖细沙哑地声音再度响起:“下边。我们有请艾先生说两句。看艾先生这副打扮。他该不会跟我们说文言文吧?”艾一戈笑了笑,一手将奖杯轻轻搁在台面之上,然后双手扶在小台子的两角,张嘴说道:“曾先生说笑了,古人说话也不会说文言文的。”台下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曾志伟也是满脸笑容的看着艾一戈。艾一戈接着说:“感谢组委会能够把这个奖给我们,感谢香港的电影观众,也感谢所有观看过这部电影的观众,其实所有的电影都是建立在他们的每一张电影票和每一张正版光碟上的,要是没有这些拥们,我们这些从事电影行业的电影人,早就都去喝西北风了。所以,在此,我最想感谢的人,其实是那些热爱电影的观众们,我们以后所能做的,也就是拍出更多让他们心甘情愿掏出腰包来走进电影院里坐上一个半乃至两个小时的电影来。”台下愕然,以往也有许多明星或者名人们,说过感谢影迷之类的话,可是,将电影的观众捧到如此之高的地位的,艾一戈是第一个。不过熟悉艾一戈的人可能会知道,艾一戈对郭德纲最为激赏的便是郭德纲对于观众们至始至终的态度,永远用一颗学生之心去面对他们,坦言他们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搁到电影上,亦然!沉寂片刻,台下在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至少在这一刻,这些电影工作者们,感同身受!等到掌声平息,朱茵说话了:“刚才我有听到艾先生说起要拍出更多让观众心甘情愿掏腰包的电影来,那么我想问一下,艾先生是不是接下来已经有什么计划了呢?方不方便先透露一下下?”正合吾意,这?绝对地知己么,艾一戈正琢磨自己该怎么把无间串出来呢,朱茵就不声不响的帮了个大忙。要不是跟朱茵不熟,艾一戈都想冲上去亲她一口了!呃好吧,其实是因为她是朱茵么,嘿嘿。“紫霞仙子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好不透露了。其实我们公司正在跟刘委强和麦照辉两位导演继续保持合作,准备开拍无间道系列地续集了。其实也不能说是续集,只是想把它拍成一个无间道的三部曲,目前第二部和第三部都已经筹划完毕,随时准备开拍了。”这话倒是说的全场一愣,完全没想到艾一戈还真地会在这样的场合来透露这样的信息。朱茵也是开怀不已,她平生最得意地角色怕不就是月光宝盒里的紫霞仙子了,艾一戈这是哪壶最开提哪壶啊!倒是曾志伟立刻就仿佛领会了艾一戈的企图,如此高调的出场方式,已然吊足了香港媒体和观众们地胃口,然后再发布一个跟今晚获得了九项大奖可谓是大获全胜的电影息息相关的消息,并且这个消息无论何时发布都算是极度重量级的了,现在说,显然是更加的合适。于是曾志伟立刻就笑着说道:“艾先生还真是很会说话啊,朱茵是紫霞,那你岂不是要自居至尊宝?”艾一戈也笑着说:“不可以乱说的,我怕星爷会找我麻烦。”全场哈哈大笑,这种玩笑,对于这些人对于这种场合,都是绝对地相得益彰。“那艾先生又或者至尊宝二号先生,能不能给我们再多透露那么一点点,你们要投拍的无间道三部曲之二之三地其他内容呢?”“这个我做不了主,你知道,在香港,导演的权力大于监制地,我可不想一会儿下台之后被刘导和麦导痛扁。我这说出了接下来两部片子的计划,就已经是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心里早就忐忑不安,生怕下去之后会被刘导麦导打呢。”现场地人何尝不知道这是艾一戈的托词,既然能用这么高调的方式来做这个秀,就是摆明了要借这个机会做宣传,恐怕这件事是早在几个月前都定好的,只要无间道在金像奖上大获丰收,就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出头。这次,算是给他们逮着了!不过,这些人也不得不佩服艾一戈他们整体策划的实力之强,能够在入场和穿着等等如此细节的方面做出这么多的花样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们身上,然后还调戏的司仪主持主动问出他们最想要说出的话来,光是这份心思,就算的上是匠心独具了。不管这个消息被媒体报道了之后产生了什么样子的轰动结果,都不足为奇,老天最厚待的本来就是这种有准备的人,并且就是针对这些细节方面做到几乎完美的人。可是他们如果知道,这些所谓做足功课的细节仅仅是因为艾一戈遭到了伏击才不得已而为之的话,那么他们的表情一定会相当的精彩。
颁奖典礼圆满的落下了帷幕,虽然由于艾一戈的出场方式太过于高调而被误了大约十分收场,可是无论是主办方还是转播方,都没有什么抱怨之词,艾一戈这种方式的登台亮相,对他们而言只会是双赢的局面。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笑着去跟艾一戈握手,他们这些都是行业内的老奸巨猾之辈,如何还看不出金戈娱乐在行业内的潜力所在?要搭桥,就要趁早,等到人家羽翼彻底丰满了,兴许人家就顾不上你了。可是艾一戈还在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呢,并且心里头还有不少的问没有得到解答,他还必须去搞搞清楚今晚伏击他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倒是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跟他们这些人沟通。一番虚与委蛇之后,也便仓皇离场。那位警督倒是还在外头等着艾一戈,主要是担心找艾一戈麻烦的那帮人不死心,第一波失败了,再来一波也不是没可能。对于一个连警务处长都如此重视地人物,下边的人就只有更加重视。不管如何,都要保证他的绝对安全。而且这位警督还挺细心地,特意换了便服,手下跟着的两名警员也都是便服出现,让人看了只是感觉到有人来接艾一戈,也看不出更多的端倪来。跟自己公司地下属交待了一下,艾一戈婉拒了无间道剧组的庆功酒会,上了那位警督的车。警督倒是没敢直接把艾一戈拉到警局去做笔录,而是直接把艾一戈送去了医院,医生一边给艾一戈做着正式地伤口处理,那位警督一边亲自询问艾一戈今晚的情况,他一个手下在一旁做着笔录。艾一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致先把昨晚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得那几个警察已经是目瞪口呆了。这也主要是昨晚地事情不是发生在这里,也归他们这个片区管辖,加上周绍基那种人挨打,消息肯定是封锁起来的,他们不知道也是正常。但是他们实在是想不通,艾一戈居然敢于招惹周绍基那种人,在他们看来,再大的背景也得考虑一下周绍基的背景,周绍基走的本来就不是正常人的路数,你地背景未必对他有太大的震慑力。不过听完艾一戈叙述地他怎么把周绍基打了的事儿之后,那帮警察还是一个个地笑着举起了大拇指,显然也是平日里受周绍基的气不少,艾一戈这等于也是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随后警督问到:“那艾先生地意思是说今晚您遭到的伏击很可能是周绍基派人干的?”艾一戈表情严峻,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先说说今晚的详细情况吧,然后咱们再讨论这件事。”给艾一戈治疗伤口的医生心里头暗暗吃惊,这个年轻人是什么人啊?警察这儿做笔录,他居然好像是在跟警察商量怎么处理对方似的。警督倒是没什么,点了点头又开始听艾一戈叙述刚才发生的事情。完之后,艾一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从表面上看,加上我的确看绍基的手下,今晚这次伏击似乎就是周绍基做的无总觉得这事儿里头有几个疑点。”警督看着艾一戈,点点头说:“嗯,你说。”“第一,既然是来伏击我的,那么自然人越多越好,为什么周绍基的手下给那帮人指出了我之后,立刻就走了呢?好吧,就当是他昨天被打了没有什么战斗力,留下恐怕也是添乱,但是他有什么必要非得现场指认呢?别说是在这样的停车场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了,就算是在大街上都有些勉强,凭周绍基的能量,他想找到我的照片几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干嘛还非得让自己的手下当面指认?”这话说的警督也频频点头,说实话,作为一个合格的警察,刚才艾一戈在叙述案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第二,周绍基派人伏击我,仅仅是为了出一口气?他难道不知道他自己现在就是尊泥菩萨?自身都难保还敢继续找我的麻烦?即便要找我的麻烦,那也该直接杀人灭口。仅仅为了打我一顿出口气,他应该不是那么傻的人吧?我听说他在你们警局的档案至少也有几尺厚,如果他真的这么傻,早就被你们警方送到大牢里去了,怎么可能还依旧逍遥在外?第三,按照正常思维,周绍基现在最头疼的不是自己吃了个哑巴亏,而是至少要先把内部纷乱的事情给解决掉,对方一日不除,他一日就有生命之忧。不管怎么说,他就算是想要报复我,也应当等到这件事基本平息之后,哪怕是要杀人灭口,也得把自己最大的难题先解决,然后再找机会报复我。说白了,他现在二十四小时都被警察盯着,又怎么可能自找麻烦?”艾一戈没敢完全说实话,至少赵心男的事情他就不能说出来,虽然艾一戈不知道赵心男这次的任务的保密级别,不过想当然的也会知道,这个小小地警督是绝对没有办法介于其中的。能够跟赵心男搭的上线地,全香港也不会超过几个人,就算是政治部的人,恐怕也只有最高的几个头头知道,至于警察局这边,恐怕除了警务处长,其他人都不可能知道赵心男地事儿。警督听完艾一戈的话之后,笑着对身后做笔录的警察招了招手,把他记录地笔录拿在手里,然后对艾一戈说:“艾先生是不是学过刑侦啊?这分析的头头是道,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艾一戈摇摇头:“我父亲以前做侦察兵出身,分析能力他教了我一些。”警督暗忖:原来他家是军队背景的,怕不是很高级地军官?“既然我想到的疑点都被艾先生说完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麻烦艾先生看看这份笔录,如果确认无误的话,麻烦签个字。这件事我们会快速跟进,有任何进展都会第一时间通知艾先生,还请放心。”艾一戈接过笔录,低头看了起来,趁着他看笔录的工夫,那个警督站了起来,挥挥手让自己的手下和医生都出去了,仔细的关好了门之后,又转了回来说:“艾先生,既然你刚才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也就开诚布公地说了。这些点在我勘察完现场之后,其实已经基本形成,虽然没听你说起整件事的过程,但是我猜测地也是不离十。我们警务处长亲自过问了这件案子,我也把我之前得到的点上报了处长,然后处长对我有所指示。”艾一戈心里大致知道这个警督要跟自己说什么了,抬起头笑了笑:“没事儿,有话不妨直说。”警督这才重新开口说道:“具体上边在办什么关于周绍基地案子我并不知道,我这个级别还涉及不到那种层面的案子,周绍基可算是港岛最有势力地黑帮团伙的老大,虽然说他们这个团伙越来越正规化,漂白的程度比较高。但是警务处长还是下达了指令,说是一切跟周绍基有关的事情都涉及到一件很重要的案子,我想大概跟他们社团内部的纷争有关,警务处长让我跟艾先生商量一下,能不能配合我们警方演一出戏?”艾一戈已经看完了笔录,确认无误,拿起笔签好了名字之后交还给那个警督,笑着说道:“虽然还没经过调查,但是你们警方,或者说至少是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今晚我遭遇的伏击恐怕是周绍基的对头故意安排的,目的不是为了伤害我,而是为了让我对周绍基更加的怀恨在心,从而对付周绍基,他们就可以不动声色的拔掉这个眼中钉,从而掌握整个社团。所以,你们想让我配合着演一个很莽撞的人,直接就去找周绍基麻烦,最好还能传出我把周绍基打死了然后被警方暂扣调查的新闻,对不对?”警督尴尬的讪笑了两声:“大致差不多,只是我们也知道艾先生是娱乐行业的人士,新闻是不敢让艾先生上的。只是我们觉得,既然这事儿很有可能是他的对头干的,而且是因为周绍基身边有了反骨仔,那么这个反骨仔一定不止一个人。所以我们希望艾先生能配合我们,在我们的安排下去找周绍基,并且做出当场把他打死的假象给他的手下看到。至于新闻和媒体方面,还请艾先生放心,绝对不会泄漏分毫,包括现场可能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我们警方严格的监控,如果他们仅仅是去向他们社团另外一帮人告密,我们就放任自流,可是如果他们之中有任何人打算跟媒体接触,我们都一定会控制起来。随即我们警方会放出周绍基死亡的消息。我们可以保证的是,这件事绝对不会对艾先生的公众形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于艾先生从头到尾都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出现在公众视线之中。”艾一戈笑了,伸出手说:“那我还有什么拒绝的必要呢?反正是让我再去打周绍基一顿过过瘾么!”警督干笑了几声,两人一起站起身来,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