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种感情具体是什么,也不愿意深想。活着已经够累了,还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直到说不清有多少次应酬喝酒吐的天昏地暗,冰冷的水珠滚过脸颊,却唤不回一丝清醒。
镜子里依旧是相似的眉眼,只是那眼眸里夹杂着明显的厌恶。他的声音也冷,“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
我嗤嗤地笑着,腕骨磕在镜面,指尖划过他没有碰过酒精却艳丽的过分的眉眼,“孟舟,你离得开我吗?”
那是醉话,是近乎调情一般的示威。他忽然笑了起来,眼里薄薄的一层冰化开,手指隔着镜面暧昧地抹过我的嘴唇。或许是酒精作怪,孟舟的声音在我听来添了好几分缠绵的慵懒,他说,“孟舸,不是你离不开我吗?”
“如果没有我,你那些肮脏的独占欲要由谁去满足呢?”
他就那样,笑着,隔着镜面吻在我的唇上,声音撩起若有若无的火,“哥,你想要让我成为你的所有物,是不是?好可怜啊孟舸,没有人能满足你,你只剩下我了。”
我于夜中幡然醒悟,居然是因为我只有他了。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感终于有了宣泄,原来是我离不开他,是我想占有他,居然,是这么天真又荒谬。
血缘是我们割不开的羁绊,所以他只能跟着我,我也只有他,可这样不够好吗?
我看着他刻意暧昧却极尽讽刺的笑容,忽然也跟着笑了一下,他撩起眼皮看我,
不可能再一次信了他的话,重蹈覆辙。我随手拿起一个小瓶子砸碎了镜子。他的面孔在我眼前碎裂开来,我垂眸瞥了一眼那个一同破碎的玻璃瓶。公司的财产,还要赔。
真的不好吗?或许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在那一瞬间,我居然真的病态的满足。
就这样彼此憎恶啊,彼此恐惧……
若真的没有了这些恨,只剩灵魂的他和空有皮囊的我,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在我荒唐而怪诞的梦里,他赤裸着,纤细的手骨突出色情的意味,漂亮的眼睛扫过我的双唇入侵一般占据我的心神。
他跨坐在我身上,腰肢摆动着纯洁的欲望,掌舵我开往极乐的小船,他是不能诉之于口的念想。他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我的心脏,他说,“哥,你心里面装的好像是我。”那个人不是他,是我的心魔,孟舟好像失去了梦境的控制权,百无聊赖地看着伪劣品媚态横生的脸。我看向他,他忽然笑起来,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做春梦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垂下眼睛盖住满心的厌恶,这种没有秘密的感觉还真是糟糕。
“虽然你梦到我让我有些恶心,但是……”他的手指轻柔地淌过我的喉结,勾心摄魄。我全然忘记了所谓的梦,所谓的心魔,他红唇微张,吐息爱欲的漩涡。
“哥,硬起来操我。”
凌晨俩点,我醒了过来,双腿黏腻,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
在最不恰当的时机,我对着最不恰当的人有了欲望。
你恨吗?
“连洗澡都要看?”镜子里的我扬起嘲弄的笑容,我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无声之中剑拔弩张。镜子发出铮的一声,我知道,他走了。
会恨吧。
我再也掩饰不住身体的颤抖,双膝磕到冰凉的瓷砖上,指尖颤抖却又如此坚定地抚上镜中那张水汽弥蒙的脸。分明相似的样貌,禁忌错误的感情滋生,却总能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就这样不加掩饰的欲望和占有欲,在他不知情的角落,枝丫扭曲交错疯长。带着那些不知所谓的爱。打断骨头也连着那些日日夜夜的扭曲的恨。
“孟舟,承认吧,你只有依附着我才能活下去。”
这场游戏孟舟当了二十多年的赢家,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我亲手打碎了镜子。
从那时起就有什么明显不同了。
比如,我不再害怕他的窥视,反而充满了病态的满足。
感官互通,是我无往而不利的尖刃,承载着我卑劣基因的传递足够戳破他,撕裂我扭曲又幼稚的爱人所有的心理防线,我的反应,你一定也知道吧?
我亲爱的弟弟。
不为人知的肮脏欲念挑动着他的神经。他讽刺地看向我,冲我比着口型,“孟舸,你真恶心啊。”
是啊,恶心。
可是能又怎么样呢?他离得开我吗?
在每个寂静的夜里,他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承认我在现实里对他无能为力,可那毕竟是我的梦。
我被他吓哭也不过是十几年前我还小的事,他给我带去从不间断的清明梦,我总要学会些什么,也算作是给他持之以恒来访的奖励。
不就是控制梦境吗?简单的很。
他是展翅欲飞的蝶,却在梦中被我捆上绳索,挣扎而不得脱身。我抱着他,一遍遍地在他耳边低语,声音低哑却病态的缱绻温柔。
“小舟,你这辈子,除了我,又还能有谁呢?”
于是我进入他,疼痛也反馈给自己。我不是个好哥哥,甚至不是什么好人,我用欲望将他染脏,再编织起层层枷锁,这些都是他这么多年欠我的,他活该。
我是最可耻的强暴犯,以恨之名行龌龊之实的强暴犯。可当我看到他在牙齿下咬得血迹斑斑的唇时还是忍不住心慌,我根本不像想象中那样心安理得。
他的下唇咬的破碎,那些疼痛向我传导过来,我只好引诱着他接吻,用一次比一次狠的进入充作威胁。
“孟舟,想结束就乖一点,张嘴。”
“……你他妈。”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好在我的侵略下断断续续地骂几句脏话。
我轻笑一声,故意凑近他的耳廊,温热的吐息打在上面,那块皮肤很快红了一片,看,我们一样敏感。
“孟舟,不喜欢吗?可是你明明很爽啊,我感觉得到。”
“你他妈……变态。通感被操都能爽。”
我笑了下,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唇。无所谓啊,我本来就是变态。
我们在那晚反反复复地做爱。我一次次的在他耳边说着我的恨。
我恨他的纠缠,恨他的病态,恨他的桀骜不驯,恨他把我也变成了怪物。
可那真的还是恨吗?至少,我无法全然的把它当成报复,于是那些无法克制的念头,那些溃烂化脓腐坏的伤口,那些日思夜想的不明悸动,我把它们叫做爱。
左右不过被他厌恶,爱比恨更能刻骨。
一切如我所料。
尽管他双眼分明疲惫,指尖也惧怕颤抖,但他仍每夜必须来我梦中,除了我这里他没有归宿,看啊,他真的只有依附着我才能生存,孟舟啊孟舟,你不是……很讨厌我吗?那你怎么不走呢!
我亲爱的弟弟啊,你没有地方可去了。
他挣扎着呜咽,颤抖地手指绷紧,他被我的癫狂割裂。可我却没了最开始的得意,变得越发贪婪,也越发喜怒无常。
鞭痕的烙印横穿过他的背部肩胛骨,那些我喜欢的,能在他身体印上独属于我的下流痕迹的方式也同样让我的后背叫嚣着疼痛,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是属于彼此的,唯一的牵绊。相对的痛楚就是甜蜜,这不正是上天对我们依附的嘉奖吗?
“孟舸,你好可怜啊。”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一条好不容易得到骨头,却又只能看着它被抢走的流浪狗。”
“哈,原来你这么离不开我啊。”
“孟舸,你不是想知道和你做的时候我什么感觉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那感觉和你这个人一样,恶心至极。”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别说了!晕眩和真实同时涌入脑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酒精麻痹了神经,可太阳穴却一抽一抽地钝痛。
孟舟孟舟孟舟孟舟孟舟……
我越是急着寻找他,越窥探不到真实。孟舟的虚影模糊地交错着,每一个都吐出越发嘲讽的话,尽管我清晰地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不该喝酒的。
我跌跌撞撞地奔向卫生间,水流打湿了头发,水滴顺着下颚没入衣领,那面镜子如出一辙地映出我的狼狈,我伸出手去,却只碰到了冰凉的镜面。
孟舟怕是躲起来了,想必,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也会觉得无比恶心。我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带着疑惑的声音。
“孟舸?”
我猛然看向镜子,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眼神却是纯粹的疑惑,没有憎恨也没有嘲讽。他似乎只是在疑惑,我怎么忽然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我颤抖地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柔弱的触感,和梦中不一样。我几乎是惨淡地笑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我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了我一直在逃避的现实,我永远无法真正拥有他。
那些不安越是急着证明,越是成为镜中花。
那晚的梦里,我再一次占有了他。